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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seph

[职业规划] 没有星星的夜空(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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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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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3 20:2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跟那倔老太太正碰了没有?我听说方东红刚到库让的时候没少跟她吵——”

    “还好罢,”我随便应着,“谁愿意跟芭乐特丽吵架可真是奇了怪了。我一看到她那松松垮垮却严肃到骨头的脸就心里突突。你跟她对眼神儿,她那双又灰又蓝的眼睛犀利的就像小刀子一样,原来想过什么都能给忘了。方东红能跟她吵架也是大本事——”

    “这老太太是当初SBM正式提出收购库让的时候来过一次。穿着厚厚的貂儿,戴着一个特别高的皮帽儿。很多原来跟她同事的人都过来打声招呼,她就那么往会议室里一坐,跟明星一样昂着脸儿。一看就特别不好惹。”

    “我还行,没怎么跟她交锋,都是数据和观点的事儿,而且扯到根儿上还是数据,——地质嘛,说穿了还不是谁掌握的数据更充分,谁的模型更多适应了各种数据,谁就最有发言权。”

    “那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佘总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也是一个对专业特别有热情的人,“说实话,来SBM这一段时间我差一点就被磨没了原来觉得重要的专业观点。太多现实的限制了,太多数据说不清来历或者说不清质量好坏——你上来过,也知道:就这么回事儿,前线都是最势利的,也不叫势利,就是短见,直接见效的方式才能让他们接受。”

    我听说了,自从马总上现场以后就一直对佘总有所不满,临走的时候好像直接把他降职为一个生产工程师,算起来也好几个月了。我听说的时间不长,也不是佘总亲自说的,所以就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去一点一点揭什么伤疤。

    “上来罢,上来罢,好歹也是收入比后线好,其实也没什么人际关系的事儿,就一个主管,别的事儿都不用管。”

    “我的麻烦,”我放弃了继续跟他讨论哈萨克生活的努力苦笑了一下,因为他点中了我的死穴,“恰恰就是我的主管。”

    “你跟贺强还没缓和呀?”佘总忍不住笑出了声,“兄弟,我跟你说,别拧巴了。他现在在项目就是一手遮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跟你说。除非你熬到公司把他弄走,你明白罢?就像张总那样,被后边的人挤走。但是谁能保证后边的人会用你。是不是?正事儿来说,确实是应该守住自己的职业底线,但是现实就这么粗暴简单,由不得你不低头。别跟他顶着了,没好处我跟你说。绝对的。”

    他说的没错,我也承认他看透了这个公司的管理层更迭的本质。

    他继续道:“而且,说实话,贺强不算是坏主管,他这人是情绪化,但是也就说明城府不深。你别看他平时总装高深、装聪明。这世道,还不清楚吗?越装高深、越装聪明,就越说明他其实远没有别人那么精明。”

    他这个观点倒是跟Kyra表达的全然相反,但是说起来也同样的言之成理。也许贺总是足够有城府的人,但是在项目上一人独大、毫无监管的环境中呆久了自然也就放下了那些戒备,显得简单直接、赤膊上阵。也许两个人各看到了贺总的一个侧面,而且都经过了细致的对比分析才跟我这样做出了相反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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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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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4 17:44:40 | 显示全部楼层
    Балтыры(Baltiry)在更多时候会被哈萨克同事尊称为Балтырра,我也不知道具体含义,但是他们会更倾向于这样叫。她在同事中间的地位崇高,甚至于副总经理Дархан到地质部办公室的时候会特意到她的办公桌前站好再跟她再打一次招呼。这种情况你在SBM肯定是看不到的,他们的副总经理也好、总地质师也好、前线生产经理Арман(Arman)也好,甚至就算Arne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想大家也更理解这种尊敬也是发自肺腑的对于一个行业前辈的支持。

    当然,不论是哈萨克人、俄罗斯人、丹麦人、塞尔维亚人还是中国人都承认Baltiry的顽固,我们也应该欣喜于这个共识,至少说明了同行们仍然会在观念上不断进步。

    佘总自从开始作全职的生产工程师就开始跟猎头们作更多的交流,我也知道这个状态有多艰难,虽然油价趋势在走好,但是却只有最好时候的三分之一左右。SBM的操作成本(并不完全对等于OPEX,这个事情可能还比较复杂)被压缩至十四美元,库让则更要求控制到十一美元以下。他也是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的老人儿了,慎重对待变化的同时也没有完全放弃寻求突破。

    上次见Baltiry的时候佘总还是中方派去的总地质师头衔,所以也是作为SBM中方主管之一去与Baltiry进行谈判,老太太的工作作风和顽强姿态自然都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是现在这个阶段,Baltiry对于中国技术的认识变得更加充分,同时佘庆峰不再作为对立面的中方管理人员出现,那么没准儿他对于老太太的感观也会有些许的不同。

    我不能假设佘总的情况,只是自己觉得站在佘总的位置上自己会有哪些被迫的调整,包括自视心态上和基本认知层面。

    佘总说他最近跟李志魁已经磨合的不错了,比李总刚刚到哈萨克的时候好太多。他说李总比他还少出海外工作,而且工作风格总是柔软无力,有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他没有多少主见。可是李总的内心非常有目标,他对于实现目标的步骤也总是很明确。至于说不说给你听是要取决于他跟你的私人交情的。

    总部这边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SBM最近做出了一件让马总也很惊诧的事情,而且操作者正是李志魁李总。此前喀绵有个管生产的老专家叫丘明佐,大概跟柏老师那样的年纪或者更老一些。喀绵项目长期没有进入开发阶段,所以那边的主管王仲武就打了报告不跟这位老专家续签劳务合同了。李志魁一听说就马上跟丘总联系,落实他情况,然后马上就给总部列举了丘总所长对于SBM生产的迫切性。马总最初很担心这个情况,但是又不能因为这个小事儿就再把李志魁换掉,毕竟最近SBM的主管换的过于频繁,生产也一度下滑过巨。李总也明白了其中的紧要,忙不迭的跟阿拉木图的萧总和集团的明总都联系了,强调不能再轻易让老专家对石油公司失望:事关SBM生产稳定,更关系到整个石油行业的老专家们对于石油公司的信任。

    据佘总说,他帮着跑了几趟阿拉木图去汇报丘总的工作状况和给SBM出谋划策的成效,最终促成了萧总决心对丘总直接支持,他从哈萨克直接给孙老板打电话确认这名专家的重要性,并且拍胸脯力保丘总回到公司以后会让公司在今后的资产遴选和外委项目验收等事务上有更多与某某油田和某石油大学的直接合作。

    佘总说,现在老爷子跟他是一个屋子住着呢。这老爷子最初上喀绵项目是以项目主管招的,后来有人推荐了更懂财务的王仲武,他就专管技术。今年快到合同期的时候王仲武就找他谈话,意思自然就是不能再增加成本。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丘总也只好收拾行李回国。

    只是丘总本来就是李志魁李总原来一个办公室的师傅的同届同学,再加上他这边正缺一个帮他的开发主管,所以两方面一沟通就马上确定了章程。李总也以罕见的热情力推丘总到SBM作总工程师,实际上则是副总经理程度的一个权力,尤其在李总对于开发项目比较生疏的时候。

    佘总说,这件事惟一一个不好的事情就是对他造成更大的冲击,让他现在在SBM的处境似乎有些风雨飘摇。

    李总也跟佘总交了心,说是他并没有意思要动佘总,而且在合适的时间还要帮着他争取拿回总地质师这个头衔。李总是认可他的地质专业水平的,所以不会真的因为丘总到了项目就找理由让其他人离开,这不是他李志魁的作风。

    佘总说,他虽然仍坚定在公司、在项目完成本职工作,但是心里不能不留点儿后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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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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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5 10:5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其实谁都在想后路。

    王战武有一天趁着我回来开会和取东西的空隙来找我。他从祝贺我升职聊了很久才转到主题上来,如果我不是很熟悉他一准儿会以为他单纯就是来跟我道个喜的同事。

    他的问题是:Amanda这个人是不是好相处。

    其实自从前线回公司我就见了Amanda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生产例会上。如果说跟她的私交方面则主要是在我还在研究院的阶段了。到库让以后只是通过孟繁辉跟她一起有过几次交流,再有就是C项目这边她一开始也找人联系上了胥总,曾经跟我稍稍问过一些对阿尔巴尼亚这个油田对基本看法。

    我对Amanda总对看法很好,认为她虽然有些夸张的区分对待马总和萧总,但是也算是工作效率比较高、工作热情比较饱满的一个人,尤其是在石油公司这个环境中堪称凤毛麟角。

    但是却总觉得并不能简单的说“好不好相处”。如果战武是一个跟我相似的人,——对于工作充满敬意,对人事交际大致保持安全距离,——那么也许还凑合可以说跟Amanda很容易直接沟通,但是沟通中也会充满了挑战和争执。偏偏战武在我的感受来说正好与我相反,——对于工作充满的是随意,对人际关系的敏感则高到了我终生不及到程度,——那么我就更难推测到他在遇到Amanda这样一个强势而且看不上眼就横眉冷对到女生会有怎样一番应对了。

    在我看来,战武如果能在专业上有些基本的投入,至少上专业储备上算得上称职,自然可以跟Amanda的沟通中立稳脚跟,至少也不会在关键底线上显得太过局促;只是战武平时就比较温和,性格中基本上没有什么棱角,也没准儿正碰Amanda的时候反而算是刚柔相济呢。

    “研究院把软件的事儿交给你管理吗?那孟繁辉呢,他去干嘛?”大概介绍了Amanda的性格特点之后我问他。

    “不是的,陈总,”战武仍然有些扭捏,有时候甚至让我觉得他要是个女孩儿会更自然些,“我呢,是这样,这不是最近研究院在定岗定编,我听说公司正在招采办,这边好像缺一个懂专业的人。呃,韩院长,他也跟我说多跟Amanda学习,说她算是业务很好的主管,现在手头儿事务也比较庞杂,好几个海外项目再加上总部这边,还要跟集团对接,所以一直也在找人帮忙。我呢,我在研究院,是挺好的,真的是挺好的。只是,我想学习一下采办的知识,就觉得自己需要有些专业跨度,就像您这样,像柏老师这样。总之,业务上也很多的认识,还有很多跨专业的经验。......”

    我静静的在等着他说出他要说出的东西,这种事情不能急,你只要一插嘴他就会顺着你的可能性偏转,战武就是这种性格,一直就是这样。

    有时候在看Discovery的记录片,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点点的微光,隐约有一个啮齿类的洞口,鲜嫩的小嘴儿和胡须在哪里闪烁。是的,真好,它就是在那里又是碰又是闻,四处的探索着可能潜在的危机。然后就是黝黑黝黑带着高光一点的小圆眼睛,它的警惕感透过那两个满满的、深邃的、单纯的眸子准确的传达给所有看到这个节目的人。

    是的,也许是某个紧张的神情仍然历历在目,也许是某些描述甚至跟那些解说词一样缓慢而曲折,也许什么都不是,反正就是有些美好的东西,藏在战武的心里在那一瞬间被我意外的发现。有些最人性的最本质的东西可能并不是什么专业或者什么精神就会替代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会是什么,那能够成长为什么,但是它会超越某些知识层而更直接存在,而且是普遍的存在。从一株蘑菇一直到一个科学家,从一个西红柿到一个总经理,都不能差异。是的,我是想说生存。如果生存是一幅图,那么肯定它有非常绚烂的色彩和图像组合,而且还有层出不穷的什么层次与角度。一旦看见一个类似的图层或者类似的场景,......就好像突然打开了露台的门,然后眼前满满的都是同样闪耀着相似的光波体系却本质上千差万别的星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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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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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6 16:49:5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战武在谋求换一个岗位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在井场的时候单丹向我透露这个可能的时候我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介绍他来公司的严总现在的处境不妙,他本人的工作技能也会一再被人低估。尤其是对比着想一想佘庆峰也会寻找别的机会,那么战武有什么必要要停留在原地等待更残酷的打击来临呢?

    单丹说:“大叔你是不知道,战武的女友前一阵子刚刚被西部大陆石油公司给辞了,他们公司那个四川致密油项目停摆了,他们很多人暂时都在等着layoff,她好像是第一批。”

    华章冷笑道:“八卦小公主又在编排大戏呢?”

    单丹道:“我在跟大叔说研究院最近都有哪些人事变化,你不懂就别插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华章道:“谁都知道战武去年就已经领证了,他们只是没办婚礼。”

    我制止了他们的更多无意义的“信息披露”,追问道:“那就是说战武现在是家里惟一的收入来源了?”

    “可以这么说罢,”单丹叹道,“没想到这么一个娘们儿唧唧的人在大事面前还挺爷们儿的,他好像是一直在跟人事的郑易和李涓在商量看看石油公司有没有机会——”

    “C项目不是在招人吗?”华章道,“推荐他老婆上去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单丹道,“人家C项目要的都是大叔这样的专家或者中层。像战武他女朋友这个级别的,胥总根本连面试机会都不会给。”她转向我,“战武一开始也是想问问C项目能不能把他安排过去的。欧洲也好,美洲也好。他好像是想自己带着媳妇上去。不知道后来是不是聊的比较细,”她轻咳了一下,“就开始在研究院外边找机会——大叔你也知道现在油气行业招人的地方不多,他要是再想动一下可能情况比现在更差,所以比较客观的思考就是找个比研究院更大的发展,就好像新项目部那边或者是采办部那边——我觉得新项目那边其实真的可以试试,那边的好多业务也跟集团关联着,其实机会很好。你看连俊、建军叔叔他们都是因为参加新项目评估才跟集团里很多人特别熟,好多事情他们就是不愿意跟咱们说,其实趋势上的事情比咱们了解太多了。”

    华章道:“石油公司在集团里还不就是个鸡肋,集团的哪个业务不比石油这边赚钱,能源板块来说也不应该在石油行业里做,应该发展光伏和风力发电。”

    单丹道:“能源板块上集团有什么,还不就是兜里现在这几个石油区块?光伏要是沾上,估计现在集团都倒闭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为啥国家策略上一直不肯放松对于传统能源的控制,那就是因为传统能源是稳定性的需求,新能源只是为未来投资——”

    华章又要跟单丹去争辩,我赶紧的拦住他们在这种纯政治方向的讨论:“那战武会去新项目吗?”

    “我感觉他是要去新项目,最近总是跟那边那个王总,——不是凯文总啊,——走动很勤。柏老师给他好几个活儿都耽误了,但是王总排了他几个产量递减分析的事儿他都紧追着建军帮忙给交上去了。”

    “公司还在调研新资产啊,感觉这个C太大了,好多资产评估都像停顿了一样。”我说。

    华章道:“跟投资一样,盯着几个盘子里的情况等变化。”

    单丹道:“好像俄国那边的那个项目也cancel了,税费特别高,根本没有办法运行,还在北极圈里边。”

    “就是柏老师带过来那个项目啊?”我问。

    “是,”华章抢着道,“给我们可多工作了,重新做了模型,做储层参数分析,还让梁工他们给做了几个版本的开发方式测算——”

    单丹接过来道:“连战武都拉过来干了一阵子,他就是那个时候跟新项目的王总,对,王旭东总,他们就接触上了。”

    我一边从工靴里倒石子儿一边挠着脚心:“这夏天穿工靴真是太难受了,感觉脚丫儿都要变豆腐乳了。”

    “哈哈哈,”单丹也停下来脱下她的工靴露出光光的小白脚儿来,“我也没穿袜子,脚可臭可臭的了。”

    华章站在原地等着我们:“不会这个时候上来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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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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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6 17:4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事儿的,不回基地,现在一号平台离我们也只有几百米的样子,我们现在手里都有东西,如果不是狼群应该没有勇气上来攻击的。”我安慰道。

    单丹浑没有将华章道问话当一回事儿,她仍旧想着战武当时的情况,叨叨咕咕的把很多当时跟她交流过的零碎细节都倒给了我们。

    我们就在一号平台上等着车来巡井。“一四三”这个时候刚刚完井,设备大部分已经都拆完了,钻机主体已经搬去三号那边,只是钻井工房和很多配套仍然在搬家。华章本来是说要安排了跟“一四三”的,等上来的时候就听说是这个台子上干不了几天还要搬去三号,更靠海里的那边,所以就选了去跟一口南部的评价井。

    “要不要过两天上三号去跟一四五?”我问华章,“看这样那个评价井会打很长时间,一四五井浅,没准儿我们回国前就能完井呢。”

    华章摇摇头:“不想再搬了,那边井队的伙食比这边稍微好一点儿。只是工房条件差。”

    “单丹怎么样了,你的‘一四二’?”我又问单丹。

    “我那边顺利,而且只跟着凯文总没有亏吃,他什么都肯教我,这些天学了很多钻井知识——”

    华章跟我都知道无论起一个什么头给单丹她都能讲半个小时。最近她一直是跟着凯文在做监督性质的工作,所以乙方对她这个小姑娘也特别照顾,甚至还特意从县城市场上去买些简单水果来给她的工房送过来。这个待遇,凯文开玩笑说自从上井以来从未遇到过。所以不能再让她讲今天的水果不新鲜了,只能是直接打断她来接着让她唠叨战武。

    战武的未婚妻其实跟华章、单丹都是同届,所以算是九零后第一批。单丹就叹息说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好像走运却又不走运。

    “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叫走运又不走运?”

    “你只参加过GCS的面试罢?”单丹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华章的质问,但是却也给出了解释,“西部大陆那边的面试一点儿都不比GCS轻松,流程很长,很多细节,还有团队协作考试之类的。能通过这些面试、笔试环节的女孩儿得多骄傲?而且这是石油七姊妹里的老大,估计当时只有很少的应届毕业生有机会参加面试。”

    “那还不是四川非常规项目落地了,要扩招。”华章道。

    “扩招也招不到你头上。”单丹嘟了嘟嘴,继续道,“如果不是参加了西部大陆,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很好的单位,说不定GCS的offer也是拿到过的呢——”

    我摇摇头:“这个可不好说,好多拿过英荷的offer的人都没有拿到GCS的offer,两家招聘看人的角度好像有点儿不同。不过这不是重点,能够通过这样大牌外企面试的应届毕业生确实是个人能力很好,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就是啊,”单丹道,“可是外企残酷也就残酷在这儿,人说不要了就没有任何余地,按一个百分比开始layoff,补偿再好,毕竟说行业这个阶段,很难有公司招人的,一下子就没有了从业过程。我那次看战武都觉得他生活压力好大,真的,其实他一直好像特别特别宠他女朋友,什么情况都很愿意自己去付出。家里本来好像是他女朋友的收入更高一些,现在如果都压给他一个人,确实,大叔你想想看,确实是很不容易的,在北京,又是这样一个油价低迷的时候。”

    我点点头。

    单丹道:“战武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是肯定的,但是这一次却因为女朋友的事情想要去海外闯一闯,也真是给我都吓了一跳。你说他这个人的性格,这么温吞,英文也不流利,还没有多少油藏经验,就硬着说要上项目去。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华章道:“女朋友逼的呗,现在女生都挺能作的。”

    单丹道:“说什么呢?你自己女朋友作别捎上别人啊。”

    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虽然上性格上有很多冲突,但是你让他们在一起也不会真的吵起来,就是跟小夫妻拌嘴性质相仿的一种沟通方式:有话便不好好说。

    现在战武找我问Amanda的情况,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他的家庭情况可能是很局促,他也在争取在公司减员的风声里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职位。,也真是像单丹说的那样,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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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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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7 18: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8-12-19 10:37 编辑

    战武从其潜在心理来说肯定是看不惯我们这样的世俗。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把自己的Windows桌面换成了藏传佛教的咒语,而在佛教里,佛陀的意思本来就有智慧和觉悟的意味。对于沉迷于现世目标的我们,有时候佛教徒难免会在达观的后面展示着某种高姿态的怜悯,对于无信仰者的姿态则有时候会比较复杂。

    我在GCS遇到过各种信仰者和无信仰者在一个团队工作,一个基本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在工作环境里不再讨论有可能变得敏感的信仰问题或者政治问题。大家都按照某种陌生人接触的惯例去简化接触面上的杂质,尽量把接触面处理成所有人都展露的那样。当然,那个时候我以为所有的多文化体系都会自然选择这样的工作方式。

    战武并不是第一个在公司里宣扬佛法的同事。还有一个我不曾遇到的同事据说后来宣讲到执著于在信仰方面的成就而放下了一切去尼泊尔住到花完全部积蓄。

    还有贺总,偶尔他也会宣讲一番他跟《太祖皇帝语录》里感悟出来的佛法,一种根植于唯物主义的内证心法,我总是觉得有著某种《西游记》佛法类似的诡异——不断去拿世俗价值观去比拟佛教价值观,然后论证出太祖皇帝的境界超过任何过去、现在和未来能够出现的人类。

    战武显然是修行者,他对于佛法的严肃性肯定要比贺总看得重很多,而且他也没有向贺总宣讲的机会。所以他对于佛法更多的是表现出一种信徒惯有的敬意,在日常沟通中不断说出藏传佛教的特定用语。

    他能放低姿态来选择主动寻找机会,甚至是并不跟他最初进公司的意向一致的那些可能性也还是挺让人觉得感动的——虽然心中难免会对他的专业精神更多的打折扣。

    就是这么回事儿,人无分什么信仰也要吃饭睡觉,那些愿意为吃饭睡觉去努力的人也永远都是我们最亲密的同行者,就算是他们未必像Amanda或者我这样为自己的专业而骄傲。

    这就像什么呢?我举一个可能特别不恰当的例子。

    罗马帝国的某个时期,也是人类思想史上比较黑暗的一个阶段,帝国依赖于犹太人传来的基督教去禁锢思想和形成管理系统。有了这样世俗化而且极度教条化的信仰,人们在面对事情的时候要从几个角度来考虑问题:除去自己的感受以外还必须从宗教正确性和民族国家大义去思考。产生了一些比如必须消灭巫术(即其它信仰者)、异端(教内不同宗派)的绝对善恶概念,形成了一种“对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敌人要像冬天般严酷”,也就是必须从更大的群落来进行“党同伐异”的“大是大非”性质的思考。拿到中国来,似乎可以类比董仲舒劝说刘彻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只是这种情况要更加疯狂,他们以为这样的手段就可以确保他们作为神的意志的惟一解释者存在于世,就可以垄断人的思想和自由而不断完善其霸权。然而,正因为他们自己也是世俗的一部分,甚至是从更加世俗的层面去曲解着教义,甚至都没有看到人的灵魂向自由的权利本来就不是谁的馈赠而冒用着一个解救者的形象去劝说所有治下的人民去他们的官方教会作忏悔、望弥撒。他们的世俗化乃至如此严重,到了薄伽丘时代就已经开始流传出更多的关于教士自身反而更加不自律的笑谈,而大家笑话他们不自律的同时也并没有停止了向不自律的方向继续着。也就是说,大家嘲笑了教士的不是他们体现世俗的那一面,而是在嘲笑他们虚伪的把世俗粉饰为某种高尚,他们并不觉得那个高尚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地方。

    是的,其实所有人都会敬佩那些严守戒律清修的僧人、教士,无论修那个派系,也无论观者自己是什么信仰。而人敬佩的是另一个人的“自律”和“虔敬”。

    是的,所有人也都会鄙视那些自吹圣洁但自律和虔敬方面作的不好的人,无分他是一个无信仰者、一个任何宗教任何宗派的信仰者。

    就好比,中国有过一个朱熹找严蕊麻烦这个事情。其实朱熹自己也狎妓、也续妾,偏偏就拿着道德尺码去量别人,看不得唐仲友有所妨。纵然说过去中国传统都是一旦列人家的罪过就是多少多少条目,而且一定要从道德至高处开刀。但是,朱熹本人到底是他教派一个大师,心胸之狭隘让数百年以后他的徒子徒孙也难免为他这桩旧案翻扯很多还是扑噜不平。其实人们未必就真的把朱圣人要用一个严蕊吊打,而只是从这么一件事情上看到了一个教派圣主的世俗性罢了,倘若他能在宣讲自己的教义方面不至于更圣洁到连自己的行为都否定,那么他可能还能更加可爱一点儿。

    但凡是人,皆是两足无毛之兽,很多行为也可以从动物界找到源头,不信去找找康拉德-洛伦兹的研究来看看,那些书都堆在图书馆发霉了好几十年了。

    所以可能最文明的是能够原谅别人的世俗,不去评价别人的信仰与世俗。马太福音上就说过这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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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8 12: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需要我跟Amanda约一下吗?一起喝杯咖啡聊聊这个事儿?”这个事情其实并不复杂,直接找她去问一下对于助手的急迫性,再顺便说说战武喜欢VBA编程,熟悉通过Excel进行数据统计工作和文档汇编应该就够她作参考了。当然,如果方便自然可以叫一下李涓和Kyra她们一起,只是我也不确认战武跟她们沟通到什么程度,目前至少不能表现得太熟悉他的情况。

    战武道:“谢谢陈总,我就知道您肯帮我。研究院现在真的很乱,我也不想再跟他们在这里穷搅和了。我知道项目那边其实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似乎是斟酌着如何表达,有些许犹豫,“就是希望看您方便,能跟他们说一下,毕竟双方的情况您都比较熟悉一些。”

    “没事儿的,”我说,“都是一起共事的哥们儿,一个战壕的弟兄。我这就约Amanda的时间。”

    Amanda要比战武简洁,她听说喝咖啡而且只找她自己就明白了:“是不是研究院那个王战武?”也没等我嗯一声就继续,“先聊聊看罢,他好像业务也不太成手,不知道作采办助理的事情是不是也会深入不进去。不过呢,也好,省的他也想当个采办经理。采办现在是群龙无首,谁都想当老大,最近你们项目的来增祥也开始像当我老板了。”

    “你什么时间合适?”我直接问,也避免让战武在对面听到更多。

    “给我十五分钟,我发个邮件。”

    “那我们就先去星巴克给你点上一杯喝的,你发完了尽快过去罢。”

    “OKay,见面聊。”Amanda挂了电话。

    其实我们办公室的直线距离也许不超过五十米,而且我们这一次完全是讨论公务,也不知道为什么双方对于动用个人电话来沟通反而觉得是最合适的,就像是非要到一个外部地带来商量这个纯粹的内部事务一样。荒谬的合理可能才是最佳的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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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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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8 21: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8-12-19 08:41 编辑

    喝战武的咖啡其实还是多少会让我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没有井场那几次闲聊提及到他经济状况,我可能心里多少还不那么为他的处境感到多担忧。人就是越熟悉越容易培养出某种内在的联系,甚至会产生一些额外的同情和共理思考。

    换做我当战武的主管的时候,也就是几个月前,我对他还没有这么多比较私人层面的了解,甚至对于他过度热心于在职场内的宗教传播和对于专业的冷淡都有着非常强烈的否定倾向。如果是那个时候他过来找我讨论同样的事儿,我可能会用更加负面的描述来给Amanda去做参考,可能就不会考虑更多把他对于VB编程、Excel数据统计的优势说得这么突出,可能就会更加强调他对于职业缺乏必要的热情而引导Amanda也做出相对比较负面的基本判断。

    而这反而恰恰不是战武的咖啡发挥了什么效力。我相信几个月前对于喝他一杯咖啡反而不会敏感,因为感觉已经给他那么多的职业指点也受得了他这么点付出。那是因为几个月之前的我只会从自己对于职业的思考角度来考察自己的团队成员,而不能有更多视角去反思自己的指向性思考里存在着很大的偏见与歧视。当然,暂时来说Amanda作为一名主管仍然不会有这种思考,但是我不能强求Amanda在她这个年纪能够理解到这样一个层次。因为即便是比她级别更高的马总、贺总、胥总等等管理层身上我们也只能看到更强烈的指向性思考在管理中不断强化的印迹,这是一个公司的亚文化,也是一个管理团队学习其更上层主管所带来的一种直接的映射。她的路还长,只要她以后有机会看到更有胸怀的管理者自然能够学习到新的技能并调整自己的方向。

    对于战武,我也只是这样草草牵一根线,尽量还是让他学着直接跟他的主管来完成更为简洁一些的沟通——大多数情况下,不管什么样的主管都比属下的机动时间更少一些,他如果不能考虑到这个而持续采用比较迂回的方式与主管沟通,那只能说就是他的造化了。毕竟我不是战武的监护人,也不是严总那种有着控制欲的管理者,不会在离开他的管理岗位还试图保留对战武施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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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9 10: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凡在中国想要做管理,就跟想要瘦身很像,“迈开腿,管住嘴”。你越是勤忙活、越是少言语,别人越觉得你的操作务实、思考深邃。

    不信你就去故宫化个几百块转一圈,注意看看皇帝是如何树立他在臣民中的形象的。第一个就是“日理万机”,第二个就是“寡言慎行”。

    我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凑巧对于战武这一面却体现出比较完美的管理者姿态。

    Amanda也很奇怪我突然插手王战武的私人事情,等着战武去等咖啡那么个空挡在微信上就问我:“什么情况啊大叔”

    我说你先看看,反正就是这么个材料,合不合手用也在你掂量。你要是能上手呢,公司至少也能从HR角度减少一份裁人减少一份招人。看着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也就不用再动心思,静等HR那边排人,因为现在胥总那边招人的浪潮正在高位,你这个缺额一半时也不会有人盯着。就这么回子事儿。

    Amanda其实肯定也听李涓、Kyra那边跟她叨咕过这个人,只是跨着专业没有实质性工作接触,偏巧我又上了前线,也不得时间追问。现在我愿意提,她自然要在赶到楼下之前先问问我基本判断。

    我也就是据实相告,赶在战武回来前把大概情况都给她有个交待。

    等到战武端了杯子往沙发座这边慢慢走,Amanda也进了酒店大堂,正远远的向我们这边招手。

    “菁晖姐,”战武仍然按照中国式的习惯叫着Amanda,把咖啡推过去,“您的拿铁。”我并不确定战武跟Amanda谁更年长一些,战武这种表达更多肯定也是考虑着一种明确的顺服。

    Amanda傲然的看了看他,然后转头问我:“陈哥,你忙不忙最近?”

    “我,”我笑了,“这两天倒是在休假。”

    “是嘛,”她把杯子拿起来凑到我旁边坐了,“那大叔你不忙就帮帮人家呗。”

    战武默默坐下来把我的美式推给我,不知道Amanda怎么突然牵出另一个话头儿来的样子。

    “又是大港的事儿吗?不是都给了启动款了嘛,这边繁辉也跟得都在点儿上。”

    “可不就是嘛,”Amanda道,“你得跟贺总那边多吹吹风呀,李忠和死咬着验收阶段不给做付款,这边也有时间点跟着呢。”她白了战武一眼仍旧循着这个话道,“这可是咱们一起主持的事情,不能让李忠和给搅了,不然你、我、繁辉这面子上都没法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也知道她不是说这个由头,只是不想把面子卖给战武这个陌生的同事罢了。

    果然Amanda喝了口咖啡就对战武说道:“陈大叔推荐的你,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下午先跟你说说这采办的流程和工作节点,你先熟悉一下工序和现在的工作情况,然后给我说说你想怎么用你的技巧来节省我们的工作时间或者工作精力。”

    我抢在战武前面说:“供应商初步调研与汇总这部分战武是肯定能帮上忙的,至于后面的工作流程就看你们的分工了,他没准儿能通过软件简化很多细节工作量,也说不定。”

    战武点点头:“菁晖姐你多教教我。”

    Amanda笑了:“其实我干采办的年头儿也没多久——好在来公司就做了一套完整的采办制度,我们这个工作就是按制度执行按制度落实,既有服务前线的职责也有监督前线的职责。前线发回来的报告都要摘要翻译成中文——你懂俄文吗,哦哦,我也一样”她矜了矜鼻子,“俄转英,英再翻中,——反正就是摘要,把流程位置说清楚,把过程参与人说清楚就可以了。更多的工作暂时咱们也不用都给你交待下来,你先掂量掂量,我也跟HR问问你现在的待遇情况——”

    她在那里兀自说着,我忍不住心里推测她早已经问过了这些细节,可能只是在某个侧面要暗示减薪?

    谁知道呢。我可不趟这趟浑水,现在石油公司新的暗潮涌动,据说C项目一期谈判对方要价高达十五亿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和税费会超过石油公司全部抵押,上面又开始坐不住了。又听说新的思路里就有要削减研究院人数的倾向,也不知道是哪个高管会陪着这一次调整落马。这个时候不仅仅是韩院长会打鼓,可能上至马总、下至单丹都没有人觉得自己足够安全。反倒是项目上也许会稍微好过一些,尤其是现阶段库让还算是按照FDP的步点儿在上产。

    说心里话,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最为担心的两伙人就是行政、HR那边的文员和研究院这边的技术。不是别的,一统计就看到这两个人群最为庞大,而且全无直接贡献。以现在管理层和高管层的思路,一旦有人真的动心思想要压缩编制,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两个部门。其它部门,尤其像采办这样文齐武不齐的机构反而是最佳避难所。

    想一想都觉得战武心思真的也算是都用在了刀刃上,至少是透过波涛还是看到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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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20 12:2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战武还是比我预想的更早离开了公司,甚至是比严平更早离开了公司。

    时间到我需要再次上前线的前夕,北京还没有供暖,正是一年里最最难挨的时候,私营公司比外企公司有人情味儿的“真情告白”也不得不面对一次爱的考验了。

    马总依然还是石油公司的CEO和总裁,他推动的C项目也公告完成了收购,胥总组建的以英荷石油、西部大陆石油、法国石油layoff兵员的高端团队已经在卡尔加里正式接手那家耗资近百亿人民币的公司管理权。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国际化中型石油公司”的方向迈进,飞速的奔驰在康庄大道上。

    马总却闲了下来。

    因为他的部分职权被明确移交给了一位集团新派来的明总。名义上来说这位石油公司副董事长仍然没有什么职权要接管什么业务性的事情,但是好像没有谁会怀疑明董事长其实已经比马董事长崇高了一万三千七百多倍。最为显见的事实就是:李涓、战武跟很多人一起随着这一股浪潮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公司整个重组了财务部、新项目部、投融资部、监察部,再一次将原定合并到研究院的勘探开发部拆分出来,还要组建一个工程研究院和全新的运营管理部。集团发的文件来看,财务、新项目、投融资暂时直属明总监管,其它各部委依照原设定仍由马耀东负责,但是石油公司监察部新就任了一位刘总却没有明确归属。稍后一些时候,公司开始给李志魁、贺强、胥明澹等隐性取销了石油公司副总的职级,只称呼为“海外项目主管”。再晚一些,到了公历的新年附近,一批确定的公司副总就出现在了管理层的名单和通讯录中。

    虽说这个时间点还没有更多马总失势的传闻,但是像Kyra、Amanda等人早已经明确转向是最说明问题的。

    马耀东仍然在他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每天早来晚走,他的助手已经被调去作副董事长助理,他的电话已经移给副董事长,甚至他办公室里的绿植都少了好几盆。

    我去哈萨克之前到他办公室略坐了坐。他的风水鱼和茶道桌仍然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任何改动,桌上还是堆着各个油田的生产分析图表,墙上还是最新的成图和预测曲线。

    “最近怎么样?”他仍旧笑呵呵的问我。

    “还行,半限制状态,有些事在推进,有些部分还是不让碰。”我老实说。

    马总叹了口气:“陈墨啊,做事情可不能都由着自己性子,太由着自己性子就不能搞好班子团结。你要明白,这次进管理班子我们也是有过很多的讨论的,现在你是上了一个台阶——”他确实不知道我的职业经历,也不了解我曾经在怎样一个管理职级上运作过多大的一个团队,但是他说的仍然是某种程度的事实,“做管理,最大的贡献不是自己做出什么,而是要看带动团队做成什么。库让项目现在来说仍然是石油公司最为主力的上产资产,这个事情可能会相当长的时期内没有很大改变。必须的事情就是让项目按照你原来规划的去运行,只有它在上产,你们这一群人对于整个公司才有价值。”

    “是。”我点点头。

    马总说:“贺总是个精明人,他在油田管理上也很有一套办法,你看看他在库让这段时间真的是把整个项目都抓在中国人手心里,这就很难得。非常不容易啊,哈国人多难对付。他付出很大的心力在做这些事情,你就在他身边工作,更应该看清楚他为此昼夜不休的想对策想方案。就像玻璃钢钢管管输,这件事当初哈萨克人是极力反对的,大汉他们带头不同意这个管材的选型,我们在库让前线就看到了他们在这个事情上来回的争执。到最后,贺总还是把他们都给教育过来了。我们中国人,就是聪明,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让人挑大拇哥,说我们是个人物字号,说我们定的事儿就比别人强,那才行。研究院这边,太水了。我不是向着谁说话,不是啊。研究院这边,都在那儿闷着头,就看电脑,那怎么能拿到油,对不?这油啊,都在地下,都在这个岩石的小孔隙里,流啊。不在你电脑里流啊。看电脑不解决问题啊,反而增加问题。总是给前线增加要求,说前线处理方式粗暴,暴力开采。你去前线看看,看看那个井场现状,看看泵,看看那些哈萨克工人。对不?跟电脑上是两码事。电脑就跟这个玩意儿”,他摆弄一下手机,“一样啊。就是个工具嘛。真正发挥效力的永远是前线,真正理解油田的也永远是前线。研究院这些个人哪,娇气的不行。那个什么洪艳玲,上次去四百亩现场,连电脑包都不自己背着。还让人家项目上的同志帮忙背。人家背自己一个包,还要背你一个包。成个什么样子。这样还怎么从地下拿油。”

    我不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联系,但是总觉得一个上市公司副总裁级别的人关注基础员工这些方面的事情还是太局限,至少视野不够开阔。

    他继续说着:“还有那个从研究院上去的佘庆峰,什么玩意儿,要是我儿子我早踹他了。你问他什么他都说有风险。我们不知道有风险,我们比你清楚的多我们。我们想听的是你想怎么干,不是风险。对不?这个事儿就是怎么下手。螃蟹嘛,吃起来都要挨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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