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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seph

[职业规划] 没有星星的夜空(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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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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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16:4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凯文的情况比我要稍好一些,”我记得后来跟Kyra说明情况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凯文是贺总主动想要的一个专业人员,他可能也确实知道他在这个专业上吃了苦头。”

    “这个贺强!”Kyra听完我这个说明的时候直接抱怨,“他是不是不懂管理:招人来干活儿就是要用别人比自己强的部分,如果找一群人都跟自己差不多或者还不如自己,那他这个主管还有什么必要有下属呢!”

    虽然是个常识,但是在Kyra跟我抱怨这个情况的时候贺总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Құрайң已经是惟一一个圆满完成了收购首年的增产任务的海外项目。贺总在这年举行的新年抽奖中斩获特等奖、我也拿到了一等奖,库让项目的人能抽中大奖已经是公司里的共识。

    同年也在忙活的SBM李总只是让项目继续在减产,这一年跌破了四十二万吨大关,跟公司要求的任务五十二万吨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差距。但是,李总好像并不以此为意,他经常说的一个基本点是他接手SBM的时候项目欠产已经达到了非常惊人的程度,他一直在通过技术手段和管理技巧来缓解减产速度,到第四季度的时候SBM已经基本稳定了月产指标。

    库让作为新投产项目去对比四百亩的确是一个不公平的场景:这一年虽然最终库让还是只有不到四百亩年产一半的绝对值,但是没有人怀疑它会在接下来的一年增产到三十,而李志魁再有本事也只能看着四百亩跌破四十而进入跟库让竞争的三字头时期。而这个时期可能会很短很短,库让产量再冲破四十也只是看石油公司有没有要加大地面配套设施建设的魄力,四百亩却极有可能会在这一年失守三十五。

    所以贺总跟我的业绩本身也有非常值得怀疑的水分,这就像大盘看涨的时代你选单股相仿,可能你会觉得并不是股票本身的价值开始体现,更多可能倒是顺风乱飘。

    当然,现在这个阶段来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只是有了比较清晰的趋势。


    虽然本质上来说SBM的资产跟Құрайң的资产都属于北里海这一个沉积体系,一个是所处的位置已经完全不一样,另一个就是开采的层系其实仍然需要细分才能知道对应关系——现在哈方所作的层系判断就我在两个公司的工作经历来看也是存在比较明显的问题的。就是说,虽然双方都以Aption地层为主产层在描述和申报,但是这两边说的极有可能并不是同一个时期的沉积单元。

    这中间的地质情况复杂还牵扯到已经申报的层系如果再考虑变更名称或者类型会引出更多政府层面的追究,如此一个并不单纯的框架内作一个单纯的事情可能也需要考虑在某个框架体系中逐步渗透的方式更有效率。

    这就是上次出差的时候佘总跟我说过的“实效”。他非常直接的认为在油田现场是不需要追求长远目标的,因为油田是一个动态的生产过程之中不断变化的“生命体”,我们隔着厚厚的一层岩石去猜测聚集于岩石的微小孔隙或者裂隙中那一点点我们目前倚重的流体是不会有所谓“弄清楚”这个阶段的,“等我们弄清楚,我们早就关张了屁的。”

    我虽然不完全支持佘总这种类似“不可知论”的表达,但是摆在眼前的一个有一个急迫的工作任务仍然是逼着我们在不能准确把握情况的前提下不断的作出决策。

    排除掉贺总这个人因为过于好面子而总是希望挤在下属前面去展示自我这个文化因袭问题,我们其实并不觉得他的大多数技术决策会对于眼下生产产生多么致命的影响。我们其实完全可以从两个角度来评判贺总造成的影响:一个方面来说,他的技术工作的早期经验会让他真正下达决定的时候不会有特别离谱的偏差;另一个方面来说,比他工作扎实的主管在现阶段也未必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比他的决定更快看到显效的行动。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它可能每一个步骤都足够合情合理却在慢慢慢慢的引导着你走向一个并不期望的方向。而且这个方向可能是你一来到这个团队就能直接凭直觉感受到的,——怎么说呢?有一个词被用滥了,所以就会产生歧义,以致于它的本意反而不那么容易再跟别人去直接说清楚了。是的,我想说的是:腐败。

    不是大家在报纸、电视、网络上经常看到的那个意思。

    而是本来的意思。

    请你想一想一个苹果要腐败会是怎样的过程。是的,首先它会变得更加成熟,然后甚至会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它的某些细胞可能因为很正常的进步而开始出现老化,在它一切看起来都最美好的时刻,它的核心其实正在从一种令人满意的机械过程中增加着代谢的残余。这种残余会因为正常的过程而逐步的累积,没有人会说这个过程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应该。是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腐败,就是说,我们看到一种趋势它从内部开始变化,但是我们都会认可它的变化,甚至在我们已经预见到这种变化正在让整个机体都正在往败坏的方向持续发展的时候我们仍然坚持着这种趋势无可逆转。这就是腐败,它本来就带着一种“正常、成熟、可持续发展”的烙印存在于我们周围,直至把我们预见的东西、预见的方向确认下来。当我们返回那个瞬间,我们竟然会觉得我们其实并没有更多选择去干扰它去变得更糟糕或者变得更美好。它用极致的成熟展示出极致的倾倒,至少是极致的倾倒的趋势,然后我们重复这个过程或者在新的领域去观察类似的情况,我们还是会说:没错,它最后就是会这样!那么,还要哪个词去特别说一下呢?我觉得不会再有一个词比腐败更准确,因为我们自身也在其中陪着整个结构在成熟、在释放、在堕落、在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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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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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0 10: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能是因为有过去SBM的那一段资料作为辅助,我的劳务签证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只是贺总本人不知道抽什么疯,他坚持把我、来增祥、方东红都放在北京,王凯文、应万起、龚鸣晓都放在钻井前线。

    这个时候,钻井很紧迫,所以钻后分析也非常紧迫。我们也来不及再跟领导周折这些,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把已钻井的规律能搞清楚,某些层系的情况是因为工程因素所造成还是地质规律产生了变化在这个时间点会特别重要,因为接下来我们跟哈方不同的做法就有了差异。

    哈方的习惯是把所有怀疑为储层的都进行试采,逐层上返——哦,我需要小心的解释一下这个术语,比方说我们有七个层看到了油气显示,然后我们认为其中五个层可能具有生产的机会。哈方的习惯就是从最下面一个可能的机会层开始进行试验性投产,生产期一般是六十至九十天。然后不管产量状况如何都进行关井封格,再选择其上最近的一层可能储层进行类似试产。这个过程如果有五个层就会在这样的循环中走完一整年(这也是我举例子说五个层的原因),然后才能选择最高产量的试采层进行申报正式投产。

    他们这样的生产顺序其实是一个比较固定的规程,也最大程度只是一次完成了本井的试采工作。之后就可以按照试采获得的产量数据去依次进行开采,并将本井的利用率调整到最大。

    只是这样的生产过程确实很难让贺总或者马总这些急于当年就看到业绩的管理者满意,所以中国人一般需要在试采过程中就开始耍赖:尽量优先把预计的高产层排在最先进行试采,然后再通过申报手段尽量拉长高产层的试采期并压缩低产层的试采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本年度的试采期内就造成产量的最大化,也就是贺总、马总他们的业绩最大化。

    其实从更长久的生产期来看,中国人这样的安排全然没有意义也会干扰正常的求产过程,但是考虑到整个项目的生产任务压力,在四百亩和库让的中国工程师们已经没人会对于这样的设计有所质疑,或者是有更加优化的构想。

    通过制造试采过程中的麻烦来延长试采过程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至少我们在阿盖斯考耶构造的最高点上经常会遇到十数个含油层段,拉长每一个主产层都可能会让整个试采期拖延,而哈萨克对于油井最后投产是有明确技术参数的要求的:新发现层不能忽略试采工作;如果产量稳定,单层试采时间不能短于六十天;申报的最终生产层会需要同步提交全部的试采数据,而且一旦漏层就会遭到政府的处罚;......

    如果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中国人这种急于在当年就拿到最高试采产量的行为,可能没有比“饮鸩止渴”更为贴切的了。

    但是,这并不是贺总的问题——至少来说他在这个状态上是没有多少选择空间的,他必须把自己的产量提升到当年的极致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管理权限或者地位,也才有可能说后续的项目进展。如果他要按照油藏自有规律去投产,按照哈萨克方式去运行,那么他拿到手的库让就会在半年后的第一次年报期限上让李志魁更显示出管理效率。这当然是不可能被他们所接受的。

    其实,打乱试采顺序的麻烦本来也没有很大,而且对于后续的投产也并不完全构成实质性威胁。但是,为了短期上产有时候也会在信息并不充分的前提下妄想某个层系是本井的主产层而错估初始产量和递减规律,甚至是破坏了高渗透率产层的原来压力平衡来提产,造成人为水淹。这在中国人管理油田以后也并非孤立个案。而这种情况也是后期油田上产压力倍增的关键——因为早期过度泄压生产或者盲目注水增效会造成严重的油藏分割和水窜,剩余油赋存规律变得更加复杂而增加了开采的难度。

    面对一个随时可能掉下来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谁也不会想着一个多么宏伟的三十年开采规划。

    这就是非常现实的腐败,或者说是腐败最本质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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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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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0 10: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跟Baltiry的第二次技术碰撞就在这个时期发生,虽然我们直接距离超过四分之一个地球。

    阿盖斯科耶高部位的一口开发井“一四三”按照我们去年的开发方案准备在Aption层投产,Baltiry坚持说距离这一口井只有七百余米的在产井“二〇”曾经在Aption层钻遇气层,她认为该井在该层会同样遇到气层。我们做了很细致的复核工作,除去本井的测井解释方案的确认以外还考察了与“一四三”井的本层海拔高度相近、一直在持续生产Aption层的另一口井。建军和我坚持认为Baltiry所说的“二〇”气层并未有记录显示实际投产过,而且距离差不多的一口老井“三〇”在本层已经生产了近十年,如果“二〇”该部位是一个纯气层的话,“三〇”不会这么久没有出现气窜。至少以“三〇”作为类比,“一四三”应该可以在Aption层产十年而不见气。

    Baltiry的经验很丰富,她也曾亲自到“二〇”和“三〇”现场去踏勘——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样老迈和固执,也是现场工程师描述的井涌让她记忆异常深刻,——她在邮件中甚至用了大段的这样的描述来说明“二〇”与“三〇”在储层上并不关联,她的地质认识是:这两口井之间存在着若干断层。她认为是这些断层的分割导致了同样处于高部位且距离小于一公里的“二〇”和“三〇”一个是气层一个是油层。

    我们则根据地震数据资料认同了她关于微小断层的判断,但是认为这些断层是因为阿盖斯科耶底部盐拱造成的张性断裂,以构造高点为中心的散射装分布,并不能形成断层封闭,所以反而更不可能在局域形成油气的各自成藏。另外,我们认同Baltiry关于此处此层系油藏可能含气比例很高(行业里会用到一个气油比的概念),需要在射孔过程中进行压力防护。

    事实上,据Gulmira跟我反馈,我们并未说服Baltiry在这口井上优先考虑Aption,反而是贺总在让刘睿简单口译了一部分我们之间的争执以后选择了支持中国人技术路线的表态,他直接行政上做了一个压制Baltiry的姿态要求Baltiry按照中国研究院的分析进行试采方案的排序。

    Baltiry让Gulmira转达她的不满,并说她认为“一四三”井会很快因为出气而被迫停产。我则针锋相对的说我可以在这口井的产量预测上跟她打个赌,我认为这口井可能会达到日产五十吨以上并能够持续生产到试采期结束。

    当然,事实比我们俩的打赌要复杂得多。这口井的初产确实冲上了七十吨,但是减产速度超过了我的预期,后期产量只有三十几的程度,建军认为是初产阶段的油嘴太大造成的。只是九十天内没有因产气而关停。

    Baltiry一直被中国人形容为固执的哈萨克老太,在我十一月份第二次以中方总地质师去项目工作的时候却当面向我致歉并恭喜我在Құрайң项目提前完成生产指标方面的贡献。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老人家真的震撼到了我,我如果到了七十岁高龄,反而需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气度去跟一个三十几岁的同行去承认自己的技术储备欠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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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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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0 11:5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在拿到劳务签之后我仍然在国内逗留了三个多月。

    我在积极的推进各项事务,很琐碎也很紧张,一直到某些事务具有了一个贺总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规模。

    马总在每一次看到我的时候都在问我同样的问题:“你怎么还没去哈萨克?”

    最初我还有些勉为其难的跟他说我在等待大港那边的研究成果,再后来就只能是明确跟他说我向贺总已经通过邮件和微信申请过无数次上前线开展工作的要求了。

    “跟班子成员要交底,你看看王凯文怎么做到的。”马总这样丢下一句话。

    王凯文是怎么做到的?我确实在当时并不知道,只是以为贺总会更加需要他的独特专业——毕竟贺总自己就曾经身任某大油田大采油厂的总地质师,他并未觉得自己不能身兼此职。但是,如果让我回忆这些情况,也许我会更进一步意识到在贺总这样的主管面前凯文做到的最为直接的状态是合理建议的同时尽量把影响力还给贺总。直白来说,就是要做到完全“不居功”。

    贺总跟我此前合作过的所有管理者都不同,包括过去国企和外企的所有主管,也跟马总其实有着一个最为本质的不同:他是一个显著的“缺乏自信者”,他因为这种对于自身价值缺乏合理判断而导致了一种病态的“认可诉求”,就是比一般人要极致性的渴望“尊敬”,他对于“尊敬”的需要已经达到了可以“啸叫”、可以“哭号”、可以“吠鸣”的程度。怎么直白点儿说呢?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他甚至是在哀求别人的尊重。也许他是在用行政命令来迫使别人来表达这种尊重,但是他是如此惧怕别人的不尊重,他对于尊重的欣喜也许会让他丧失很多底线。

    是的,我在当时并未准确看清他的这种心态扭曲,所以也就从未尝试想要利用他的这种扭曲。

    凯文是怎么做到的?

    凯文从一进入项目就没有按照总工程师的尺度来要求自己,也没有在贺总感觉有触动的任何领域主动提出过任何方案。他只是在贺总最愿意去倚重他的方向上表达单纯技术观点,而且一旦涉足到管理他就会把选项都交给贺总去作决断。

    经过数年的沉淀,让我再回看这一段难堪的历史,我会发现凯文跟我都走在一个锋刃的上沿儿跳着一曲我们不熟悉的芭蕾。

    是的,没有人在其中是愉快的,包括那个嗜血的锋刃自己。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着别人对他的权势屈膝,但是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别人可能发自内心的蔑视。拿在他手上的锋刃可以犀利到随时割伤其上的任何舞者,也因为随时的震颤更多的撕裂他的内心。“正立放大的虚像”,好像是高中物理课上经常看到的一个客观描述,只是很少人会理解这个客观描述如果是放到了人间就是一个惨烈绝伦的自我撕扯和无尽的自黑与阴险。

    如果不能剖析贺总这种心态,我也很难更平静的与他相处一段实际合作的时间。在他一次又一次如同抽疯一样的决策里我们最直接看到的是他懦弱和渺小之后那个不断放大的正立虚像的残噬。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心灵之舞,其实也是每一个普通人都不曾真正远离的渊薮。是的,没有一点可怜的放大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进步,也没有办法在一个日渐冰冷的世间招摇作态。但是谁真的知道自己应该把自己放在那个高度去承认、去理解、去追赶?只是感谢主并不背弃我这样一个在祂面前持续卑微感念的人,让我能够在自省之余看到光明和希冀,不至于堕入那个令人悲痛的黑洞去品尝苦楚与凄凉。我也在这里不断的祈祷贺总能够渐渐随着事情都已经过去而能走过他的沼泽与荆棘,不至于生命中一再的踏入同一个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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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0 15: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国内工作让我遇到的另一个困局就是公司真的开始推动“海外工资计划”。

    凯文跟我是库让项目里除了贺总以外的第一批——这算是“执行人”还是“被执行人”呢,我也说不好,——我们会有绝大部分的收入暂时存入哈萨克当地账户,工资暂时按美元发放,如果员工申请也可按剑戈(теңге)发放。

    “哈萨克那边的税比国内要低很多呢,而且实打实的拿着美元。”Kyra说。

    “像我这样人在国内,钱在国外怎么弄啊,我还要交房贷,压力也很大呀。”我老实承认收入对工薪层来说仍然是第一位思考。

    Kyra说:“我的大叔啊,脑筋就这么固化吗?反正在北京你也一样没有亲人,干嘛压着手里这么一大笔钱在这种东西上。我跟你说,中国就是这样了,人口红利期指日可待就结束,没法子的事情。你现在这个价格在北京这种地方屯个房子,十年以后可能连零头儿都剩不下。为什么?你看看下一代都是一个。四个老人俩大人,多少房子留给他们?他们胳膊腿儿分着住都有富余!再说了,十年后哪儿才是发展方向,那可不一定是北京,这是政策变化,我也不能在这儿跟你瞎咧咧。现在不是讲究大北京规划嘛,政府都要搬到通州区了,石油行业都去沙河,是不是?到时候城区只能是规划几个人口相对集中的点,可能是奥运这个周边,是罢?再有就是好比是这个东单到朝阳门这个线上,是罢?哪儿有那些个人。你看看外国的大都市,也不是说Downtown就都挤挤插插的,哪儿能像北京现在这样儿,对不对?到时候,人口一少,谁还买你五环外的房子,也不靠人家工作,也不靠商业区的。我跟你说,你现在趁早还能有个超额回报。”

    我看着她,还真没有想到她还有如此思想。

    “你就老哥儿一个,哈萨克那么多姑娘,随便划拉一个,”她冲我挤挤眼睛,“拿个绿卡,然后那边就落地生根了呗。陈总,我跟你说,你知道钮信君罢,人家多行。人家中国有个家,那哈萨克还有个家。想在哪儿呆着就在那儿呆着,对不对?害怕钱不是你陈总的吗?”

    “我倒是真的没有这么想过。”我坦言。

    “这也没啥不可以的,”Kyra道,“反正要是其他人呢,我肯定也不跟他们说这些,他们都拖家带口的,上那边真是惹出个什么情况来了也不好。你的情况是就怕情况不出现,对不对?就好比王凯文儿罢,他家孩子都高中要毕业了,你说他难不难,肯定比你还麻烦,家里生活是一方面,还可能孩子要到国外读大学。结果,钱放到哈萨克挺好的呀,他再干两年,正好直接从哈萨克就汇过去了,都没有外汇的事情需要操心。我说的对不对?我跟你说,大叔,你也别不爱听:在国内,你这个岁数和这个经济状态真算不上多好,赶上一个特别好的姑娘你还担心耽误了人家终身,对不对?你要是在哈萨克——我听说啊——那边女的多啊,你可以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相中的,那边人也愿意嫁给中国人,是不是?这边好几百万美元买个房子;那边才多少,你一年差不多就买一个,是不是?舒舒服服过个小日子不好吗?空气也好、生活成本也低。对不对?”

    我摆摆手:“好好好,你容我想想,你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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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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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0 17: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离开、、吗?

    我好像从未启动过这个门的把手,也未设想过这扇门后面会出现什么。

    去一个浅蓝色的国度,学两种对我而言极度陌生也极度困难的语言?还有什么呢?一个像Alya那样的胖子或者一个像Gulmira那样的瘦子陪着我去过Наурыз节吗?或者是在阿特劳的市政广场上等一场多达三十几人的反-华-游-行?

    买一个五十个теңге的方面包,一袋子不知道是不是中国进口的酸黄瓜和咸西红柿,是的,再配上两个黑橄榄。当然,可以加点儿奶酪或者腌肉,也会有硬包菜和胡萝卜,还有回生的土豆丁儿。然后听着她在对面咕咕叽叽的说着她祖母教给她的一些东西。

    是这样的吗?

    Gulmira?那样、的、女孩儿?不用说不会喜欢我。是的,我是说,作为同事她会很喜欢我,但是不会作为爱人那样去喜欢。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我们一起出过差,去过好几个地方,阿斯塔纳、阿拉木图,阿克套,我知道两性之间的感觉,也知道她会信任我的道德感。我们也曾经在阿斯塔纳的酒吧喝了很多Johnny Walker,也曾经手拉着手在阿克套的海边脱了鞋散步,甚至还一起去阿特劳的剧院看她喜欢的俄语话剧。是的,很多恋人般的场景,只是没有恋人那样的亲密情感。

    我去她公寓的楼下等她,她也会叫我上去喝杯咖啡。当然我要自己在厨房给自己煮好一杯咖啡,她则躲在卧室里换衣服。

    她从未问过我对她衣服品味的看法,也不过问我的个人生活细节。

    如果我愿意请她吃个饭,她就接受一万теңге以内的那种小馆子;如果我从中国给她买礼物,她只要一只苹果iPhone的卡通套。

    我对她来说可能还没有Weiyong那么亲近和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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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1 12: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离开中国,变成一个侨民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像钮信君那样会是一个怎样的境况呢,会比现在过的更加开心愉快?

    这件事我可能不能去咨询Yoyo,反而更应该侧面问一下Gulmira,她也许知道一些类似的朋友,而且没准儿可以给我一些不同于中国人本体的视角。

    当然,更可以直接联系到钮信君去咨询一下。

    我跟钮总没有过工作接触,倒是一个很好的基础。此前如果有过深交,那么有些话可能问起来不会太突兀,但是也可能会因为有瓜葛而增加了芥蒂。我说我们的现状很好,就是因为我们此前完全没有过任何可能的利益冲突,今后也不会出现类似的冲突。这一点他应该比我更清楚,也知道我现在是完全依赖他的信息作为基础。

    所以也不必迟疑,我就找了他的哈萨克电话给他拨过去。

    他果然接听了。我于是很简洁的自我介绍了一下这边的变化。

    他听懂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懂一些。因为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什么“九号补充协议”的结果,但是他提醒我说这个协议其实还没有跟政府谈完,可能转到Құрайң合同还需要时间,比较可行的操作是跟SBM签合同然后派遣到Құрайң工作。据他介绍,SBM其实早就已经跟政府申请了增加外国员工的比例,只是张向前这个人特别特别奇怪,不肯把这些资格给中国人用上,“连佘庆峰都不给,他们可是多年老同事,在油田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在阿特劳又住在一起。”

    佘庆峰跟张总关系不错似乎大家都比较有感受,但是能到一个什么程度却很少有人像钮总这么明确指出来。

    “这个事情,也可能是总部那边不想给更多人调整收入,”钮总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你们后来的那个李志魁罢,也没给待遇,都僵着。”

    “那在哈萨克那边发工资会比国内税更轻一些吗?”我当然不能直接问他应不应该从哈萨克娶个媳妇,这个问题倒是相对比较正常一点儿。

    “税点肯定是比国内同档低,这边的储蓄利率一直都比国内高一些。只是这几年货币的贬值速度比较快,跳水一样。”他在那边嘿嘿笑了一阵,“如果不在哈萨克生活最好是存美元,美元对人民币还算是相对稳定一些。要是在哈萨克生活的话,其实是变化不大的,哈萨克汇率波动很大,但是国内的物价没有受到过汇率的冲击,可能惟一有影响的就是房产这一块,美元作价的。剑戈作价的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就比方说,这边的小店里卖Греческий салат一直就是这么个价,八百到一千,从来也不是因为汇率就变化。”

    能听出来钮总对那边生活细节的熟悉和喜爱。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是长时间在哈萨克工作,俄语跟母语相仿,早已经没有适应生活方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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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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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2 10:15:03 | 显示全部楼层
    钮总倒是没有提及更多的生活方面的细节,更多的是给我介绍了“九号补充协议”。

    所谓“九号补充协议”是基于原矿权协议的增补修订申请,这个就算是第九次申请。基本上所有外资公司进入哈萨克以后都会在最短时间内提请增加外国人进入管理层的比例。

    一般本土公司的比例会非常接近百分之百,所以外资刚刚进入的阶段会只能特别申请到一个Генеральный директор的头衔位置,这个玩意儿就是General Director的对译词。现在对Құрайң来说自然就是贺总这个角色可以给外国人。那么我们进来以后自然会申请政府把更多管理权限移交到投资人或者主要投资人这方面来,那么就会增加一个原合同的修改申请,在哈萨克就被叫做“补充协议”,——有点儿类似美国那个宪法修正案一样,——不能改原文,只能增加修订。这样的修订协议会有很多,像是增加勘探深度、增加开发层系、扩大或者缩小矿权范围、变更矿权类型等等都需要做这样的“补充协议”,也并非只是针对外国人才特别设定。Құрайң公司此前已经有了八次修改建议,所以增加外国人比例这一个修改申请就被列为了“第九号补充协议”。

    这种协议一般来说都在购买资产完成的当时就开始申请,大约半年的受理和考察期之后政府会根据公司的运行状态给出一个指导意见。这玩意儿麻烦的地方是会可能针对某些特定的公司指定一个督导委员会,形成并非共和国级别的增设机构来进行监管。在哈萨克,很多油田事务并不都放在共和国的油气资源管理部门,也经常会下放给四个区域管理委员会进行协调管理。阿特劳所属的西哈萨克管理委员会也有一套油气资源管理机构,甚至可能会有不同于油气部的专家顾问团队。喀绵项目在公司内部有时候会被浑称为“南哈项目”并非因为喀绵的资产主体在南哈萨克斯坦州境内,而是因为喀绵的政府主管机构在南哈萨克区域管理委员会。现在看起来,如果哈萨克油气部直接批复了我们这个九号补充协议的话我们就可以自然作管理人才引进,将合同改签到Құрайң公司就可以。但是如果油气部选择让西哈萨克区域管理委员会来复核的话就可能需要政府关系部门去协调另外一些人,不仅仅会增加成本也可能会造成协议延期或者内容再次被修订。而且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是系哈萨克区域管理委员会还可能将本协议继续下发给阿特劳州或者曼戈斯套州的管理委员会,那就会更加麻烦,因为Құрайң公司的资产其实同时在这两个州都有购置。

    当然,钮总介绍说,他经历的大部分哈萨克公司在进行这种因出资方变更而要求的增派外国人的申请都没有遭到过复议或拒绝,好像说是SBM当初签约倒是有过一些波折,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可能还是当初有香港公司想要介入管理而被Харпес(Harpes)盯上了。Харпес在哈萨克是排名第九的大富豪,可能资产额和政府关系上来说并非中国人真实能够理解到位的。他如果想让你接手到一个什么程度,在哈萨克来说他就可以让你接手到一个什么程度。就好比中国人早就宣称SBM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五的控股了,可是你看看公司里的财务、人事、采办这些关键部门哪儿有在中国人手里的,也就是技术管理这些东西他想要倚重一下才交给了中国人。而且中国人说百分之九十五就真的是百分之九十五的利益分成比例和出资比例吗?显然不是这样。钮总似乎对于Harpes的认识程度要比大多数中国员工深入很多,因此对于海外资产管理架构的实情也准确很多。钮总说,在管理权限这边来说SBM也好、Құрайң也好,Харпес都不会真的让出他心目中比较关键的部门,就好比油田现场管理,至今中国人运营了这么长时间,油田现场其实一个中国人都没有。

    我提醒钮总说,现在钻井这边——就说库让,不说SBM,——已经有王凯文、应万起,地面工程方面还派了龚鸣晓。

    钮总冷笑道,真不是这么说的,贺强这个人但凡是有点儿管理意识就不会把这些人放到一线。哈萨克员工谁都清楚在Құрайң需要听谁的安排。生产任务部署,只有Балтыры(Baltiry)点头就没有人不去执行,只要Балтыры摇头就没有人敢去执行。这个总地质师他贺强摆不平就怎么绕也是白饶。还有生产管理的就是生产部经理这个人,现在是Жанбек(Zhanbek,音类似“让别克”),基本上所有的生产制度和前线员工调配都在他的签字指令上。地面,地面工程部的Владимир(Vladimir)那也是Харпес的原班人马。而且更更关键的是他们三个上面的第一副总经理,Бас директор哈萨克语叫,那个Дархан(Darkhan,贺强一般叫他“大汉”)就是SBM法务部直接调过来的,还是中国人开始收购的时候才调任的。这些人跟Харпес都是交情匪浅,不仅仅在Құрайң有影响力,就是回到SBM也一样有影响力。贺强现在叫唤的厉害,等到下半年你看着罢,他一准儿跟Дархан唱一个调儿。他想让Құрайң动起来,他想让自己有业绩他就是得依赖Дархан他们这一小帮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还不怕跟你说个事儿:当初张向前为什么非要把中国人都圈在一个办公室里而给哈萨克人那么大的权力去抓生产?他张向前比现在的贺强笨吗?他张向前比你贺强不懂专业平衡吗?再不济,他张向前比你贺强跟中国人就不好吗?他那也是被逼无奈,到后来骑虎难下再被马耀东他们质疑。马耀东这群人你当是什么好鸟?他们要不是看到集团向能源这个方向倾斜的厉害他们碰都不想碰一下这个小零碎石油公司,干嘛还要现上轿现炸耳朵也儿,都五十的人了每天熬夜补俄语补油气行业基础知识。谷志峰那帮人骗了孙老板,他马耀东就没有想骗孙老板吗?都他娘的一样,一路货。

    钮总后来续签合同无果,所以难免对于马总、贺总、李总这些正在当政的主管有些怨气,但是他分析的情况也基本上还是在限,不算是顺风扯旗、漫天要价的胡诌。对于此前各种他的风评倒是有些不能太理解的地方了。

    当然,跨国电话费还是有点儿高,我也不能由着他发挥,还是要问一问更多的哈萨克生活成本和财务管理手续等实事。钮总基本上也不藏着,都给我说明了,甚至还把小儿子的牛奶费和养育成本也给我进行了剖析点评。然后我也问了问俄语学习的窍门儿。他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窍门儿,只能说是要先苦熬半年把主要的东西背下来,死活都要背下来,无论是句子还是语法都先不管,生吞活剥有的没的都先背个滚瓜烂熟再说。如果到哈萨克生活,俄语学起来会比在中国容易很多,不管怎么说也是日常会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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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2 16:3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8-12-12 16:41 编辑

    佘总的意见也可以参考。

    虽然他去SBM的时间可能还没有我在上面的时间更长一些,但是毕竟是马总到公司调整了一些主要的工作制度之后仍然在前边、也和我现在的角色毕竟相类似的一个。

    我跟佘总也不需要隐瞒什么,就是把Kyra的意思搬到微信上说一遍。

    佘总意思比钮总更加明确:有得有失。

    佘总说,如果前线发薪——事实上他也还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肯定是会在哈萨克生活方面更宽裕一些,也会相应减少汇率损失。至于说不利因素,他感觉最严重的就是孤独感会比在国内更强烈一些。

    佘总英文只算是一般,就是那种可以结结巴巴但是非常完整说完全部计划好的内容的程度。在哈萨克也没有明显提高,因为现在SBM招到了两个本土中文翻译,他的工作主要是通过Goolge Translate加上这两个半吊子中文翻译来作对接。

    俄语方面佘总上SBM之前和刚刚到阿特劳也曾经学过几天,基本上属于突击性质,除去数数和几样吃的就没有记住什么,而且他能说的那几个词也因为变音太重在餐馆里也很少有服务员能猜对。

    他对于哈萨克生活的总的评价是两个字:枯燥。

    在他看起来基本上就是每周去Baizaar大超市购物,再不就是去略小一点儿的ideal。能买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些肉类和特别简单的蔬菜,当然也能买点中国酱油醋之类的简单调料。

    剩下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都在屋里看视频。

    “我记得SBM的办公室就在Baizaar超市的对面,你们好像也就住在Baizaar边上的小区,下了班还是可以去超市购物啊。”我问。

    佘总苦笑一声:“也烦,其实也烦了,不想逛超市,就想简单的有点儿什么吃的胡乱凑合一下。炖个排骨、再来个烤鸡,弄瓶甘尼亚克,也就是这样罢。电视基本上不能看,连英语台都没有几个,中文就一个中央四。谷歌是可以用的,所以一般就搜搜看看有没有啥国内流行的电视节目直播那种。”

    Capture.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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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3 11:3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8-12-13 11:40 编辑

    佘总说的情况我很理解,因为我曾经在比佘总所居住的小区更靠近Ural河岸的地方住过一段时间,还曾经每晚陪着Gulmira在那河边跑大约四到六公里。

    Ural河并不显得很干净。我和Gulmira曾经去过两次东哈萨克斯坦州府Усть Каменогорск(Ust' Kamenogorsk,哈萨克语:Өскемен ) ,那里的Иртыш河(音类“伊利德诗”,中国人管它叫额尔齐斯河)流速很疾,透过河水甚至能看清河底的水草根和鹅卵石。Ural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哈萨克境内已经处于下游而变得流速缓慢而且砂泥混杂。

    当你没有特别合适的落地身份的情况下,身边陪着一个喜欢跟你滔滔不绝的本地女生是一个很好的保护。在和Gulmira出差的那些时间里我们没有遇到过任何来着移民警察的核查。就自身性格来说Gulmira可能并不是能够一直跟你说个不停,她在飞机上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埋头看她的俄文小说或者杂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正在一本接一本的买Гарри Портер(Harry Porter)和其它一些俄语世界流行的爱情小说,她只要是出门就肯定会带上一本正在看的书,甚至不管路途是不是很短。

    跟Gulmira跑完步回到自己宿舍,或者跟Gulmira说完工作她开始看书的时候我也都会突然涌起一股固定的孤独感和失落感。

    就像佘总说的,如果感觉到无聊,那么其实无聊已经陪自己很久,一直等你去发现它如影随形的悄然作伴。

    偶尔也难免会想起自己的决绝,但是可能并不因此就可怜自己在自我放逐或者自我惩罚。真的不是的,Yoyo的情况总是会比我以前理解的部分更复杂,就像没有跟女同学走近以前并不会知道她那么多的事情一样。一旦陷进去,好像我的个性就会展现出更多的犹豫和更多的莽撞。

    我还记得第一次发现女同学也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翻起的各种复杂的情绪。这并不是秘密,她也没有怎么刻意隐藏过她与别人关系的存在。但是我仍然会尽量让自己避免碰到她表现出跟其他男人亲热的证据,好像只要是我不曾主动发现就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的,鸵鸟。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某些男人跟我一样去对待自己的妻子。我有一个初中同学,他妻子是同学群里出名的破-鞋(adulteress or fornicatress),甚至跟几个同班同学都有过几次私情。初中同学一直忙于照顾他那个读中学的孩子,照顾到帮儿子煲汤再送到学校食堂去的程度。他没有一点缝隙的时间安排让他已经不可能关注到那个四处约人整夜打麻将的妻子还有其它的情况需要他去分心。是的,他也许谈不上多么爱他妻子,而只是不愿意那么直接去面对尴尬。

    我会在那个时候突然涌起一股怒火,然后让怒火激烈的在脑海里燃烧成更多的自嘲、反讽和无聊的对比:我的会不会比他们短、比他们小、比他们软,比他们时间少,比他们找到点更慢;更深层次,在她心里会不会只是觉得我跟那些副处长、生产科长一样只是恶心男人中的一个;更深层次,在我怀着愧疚去面对她的时候会不会她从内心正在鄙视着我的愧疚;......

    甚至有可能我是那个比她丈夫更愤怒于她堕落的人,只是因为在内心是感伤着自己无处存放一点寄托、一点希冀、一点可以称为人的存在。

    有时候会变得理解那些愤怒的情人突然的爆发:杀掉自己、杀掉女友、杀掉女友的绯闻过客。

    那个时候,长长的孤独就弥漫在更空的胸内、腹内、四肢以内,让人恨不能找一个真的缝隙把自己连同这些思考一起化成灰、汇成烟,不敢飘零、不敢跌落。

    不知道佘总在异国他乡是不是会更冷一些。我会冷,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的床上突然惊醒的感觉,然后会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情感或者真的没有过情感。一直等着那个死人的脸带着往常习惯的笑意问我:“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

    “不知道,突然发呆了。”

    “你想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也没想。”

    “你想什么呢?”

    “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在她发问的瞬间刚刚忘记了。

    我坐在Gulmira对面的时候有很多次会在她那双深黑的眸子中看到相仿的质询。只是我知道Gulmira从来也不会追问我在想些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她会静静的丢下我去拾起一本书,让那个“不知道(не знаю)”也没有什么机会吐露痕迹。

    是的,就像佘总说的。那将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空虚需要找到东西来填充,还要小心填进去的时候不要碰到死者残存的任何内容。

    “你爱过我吗?”  “爱没爱过?”  “会不会想起我?”  “能不能想起一点儿?”  “......”

    都是回复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了更加虚伪的掩饰去让这些话反而如同某种气息、某种色彩一样必须极力的去捕捉去深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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