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7-12-19 10:15 编辑
“等了很久罢?”Yoyo在电话里声音也有些激动,“飞机还在滑行——”
我抬头看看显示板,正在把提前二十分钟的字样改成抵达。
“还好,我就在出口这里。”
“还要等海关和行李,可能还得半小时。”
我顿了顿,直接说:“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没有?”
“嗯嗯,”她胡乱的应着,“我先下飞机,等我一会儿、等我一会儿——”
我估计了一下从登机口的位置要走到我现在站着的位置,就这一段距离也何止十分钟,再加上等行李,——中国人通过自己的海关还是比较方便的,——等行李总是一个无底洞,常常是人已经通过了海关之后悠然走过漫长走廊和下了楼梯却只能看到还没开启的行李转盘边上拥立着眼神茫然、推着行李车的“旅客”。就在你快要怀疑机械在什么地方卡住了还是海关查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大案的时候,那个转盘轰隆隆的动了起来,然后缓慢的从它的嘴里吐出两仨肯定不是你行李的箱子,有的裹着丰富的保护,有的贴着丰富的标签……,顺次叽哩咕噜的翻下来,“好了,另一个漫长的等待开始了,”你肯定在心中对自己说,如果你经常坐飞机,“行李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是总是要在我不想关注那个出口的时候才看到它姗姗来迟的身影。”
“好了,另一个漫长等待开始了,”Yoyo笑着说,“这种缓冲太有效率了,让人心里痒痒的。”
“还好,”我知道她在抱怨行李转盘,也就是最后的一个“十五分钟”,“你们航班早到了半小时呢。”
“嗯,我一上飞机就直接睡了,连起飞都不知道,送餐是赶上了一次,真的没什么胃口,看着那些东西——”
“那你会很饿罢?”我忍不住追问。
“也还好——啊,我的行李这次出来的好快,你等我、你等我!”
“等着你,不着急。”
我知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但是也许Yoyo等的时间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甚至不知道是在GCS时代还是刚刚离开GCS时代她就已经在期望我们不仅仅是同事,更好的同事,更亲密的朋友,成为恋人,甚至超过恋人,成为精神的伴侣。在我还黯然沉溺于是不是该最后找一次机会来挽救那已经死亡的婚姻的时候,可能真的没有想过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姑娘就陪在我身旁因为我的犹疑而反复受伤。
我在回答她的时候感到了自己眼睛在渐渐的湿润。我好像在这一瞬间忽然就理解了那个奇怪的夜晚我在烂醉如泥的沉寂中仅仅凭着自己杂乱不堪的记忆给那个酒店门童重复着我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的一串数字,而且更明白Yoyo在被反复伤害以后所收到的那份完完全全的鼓励和那份彻彻底底的依赖是怎样的成就感,就也可以类比我经历了这样各种奇怪的假设和无聊幻想之后听见她的呼唤。我深知自己的经历不能跟她的遭遇类比于万一,也正是这一点让我越发感受到在这孤独的人世还有最可珍贵的情感愿意留给那个渺小的自己。就像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星星已经亮得自己也开始厌倦的时候听到了另一颗星星遥远的呼唤,同样的漫长和同样的孤单,同样的凄凉和同样的伤感!
很奇妙,当我心情极度澎湃的时刻,Yoyo也许只是想尽快回到她熟悉的小家、熟悉的浴缸、熟悉的小床,就像她后来跟我说的“终于到家了”那种感觉,她的长时间旅行带给她的精神折磨正在压制她的其它感受、侵袭她的激情领地。
不过,我也知道Yoyo不想我以小别为理由那么快让我们突破两人之间的平衡状态。我的个性里有着特别的孤傲,最不肯在女人勉强的时候动她们心思。这事儿呢,在女人不动心的时候绝不用强,女人动心的时候可能就背上了必须撩拨的责任。
跟Yoyo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可能不想到以前接触的女性。每个女人都有着不同的思想和魅力,我好像每次都能在她们的欣赏打动我的瞬间突然闪现出自己的光辉,让她们在我的光晕里开到极致、开到绚烂,把我们的光亮闪耀成一片连绵不绝的眩彩。
大多数时刻,我都知道激情并不是爱情本身,甚至也不完全是荷尔蒙的带动,但是我能做的却总是无法改变自己作为一个催化剂和燃尽自己去开启迷茫。
还好,Yoyo就算在她最灿烂的时候也不会让我对她的敏感地带进攻,她甚至承认她很难抵挡,所以她必须在诱惑前喝令自己停下,然后让我停下。她知道只要她不愿意,我的情绪就会衰退很快,大家难免有些悻悻然的尴尬着,却让她可以在我面前仍然保持她固有的姿态。
“不是不想,我需要时间。”她会解释说,“我有自己的难关要过。”
我理解,真的理解。我们这个年纪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局促面对性的,即便没有放纵也不会为概念而严苛。
她急急的在那个海关检查口的转弯里冲了出来,然后就定在原地,慌乱的在人群里搜索着我,然后我看见她拨打了手机,然后我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大衣兜里轰轰的震动。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快步走到她身边去接她的行李,那应该是她的司机。
我接了电话,没有吭声。
“你在哪儿?”她在全力的想让她的声音不会被人流里和喇叭里的杂声压住。
我从她的侧后方拥住她,把那捧鲜花正好递在她的胸前,“宝宝,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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