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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seph

[职业规划] 没有星星的夜空(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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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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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20:3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凯文赶在Samal出差的节骨眼儿上来我这儿吃饭,Samal做的一种哈萨克风格的羊肉馅饼就派上了用场。

    这种羊肉馅饼用了很大的油来煮米,煮半小时以后再跟羊肉碎拌匀了继续煮透;最后撒上厚厚一层刨芝士,等芝士热透再入烤炉烤至微焦。刚刚出炉的时候那种芝士的奶香配合着羊肉的膻气让人感觉到一种游牧部落一样的张力从鼻孔直接深入,后窜骨髓。那感觉,就像深深埋入Samal的身体,体会到一种奇异的光洁和紧致的同时还有着强力的震颤和喘息。

    做饭的过程,是Samal后来才展示给我看的,在请凯文吃饭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样的吃食要这样费工夫,否则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请他吃这个。

    “那天有个女的罢?”凯文说,“而且,是Samal罢?”

    “别开玩笑了!”我打住他,毕竟Samal到底跟贺总有什么样的关系还没有听小来说清楚。再说这个时候公开恋情也对Samal并不公平,我们相处的总天数合计一起的话也才一个多月,第一次单独相处就被传留宿外国男同事家中——哦,那应该还不算是严格意义的留宿。

    凯文笑了笑:“我不会跟人说的,”他抬了抬眼皮,“你们亲嘴儿的声音太大了,我觉得你没想瞒着我。”

    我一时无语以对。

    凯文摆摆手:“我们还是说正事儿罢,我今天刚刚才跟李志魁闲聊了几句,他没有表现出对于库让财务状况的兴趣,他还觉得贺总很有办法,在总部给的有限成本条件下的确作出了很好的业绩。当然,他现在也不能相信我嘛,毕竟我现在是库让的总工,他未必愿意更直接表达出他了解库让的更多情况。”

    “这正是我最为担心的,现在我们不确认有没有渠道可以规避贺总和贺总的敌人来让信息能够转达到——最好是转达到真正的高层,至少也是集团的板块主管们——”

    凯文接着我的话说道:“而且得是比较公允的主管们,现在来说,我们的信息落在支持贺总和反对贺总的人手里都会被利用,我们都会成为第一波牺牲品。我非常非常理解。”

    是啊,是啊,正是这个问题。

    凯文道:“这个事儿,最为迫切的是如何把我们从里边摘清。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想办法找到渠道,另一方面也要更清楚的做好工作记录,留存更多指令证据。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面对这些的时候也可以有个交待。Zack,今天这个事儿,我还想到一层,但同样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是说团队里其他人吗?”

    “正是,”凯文点点头,“应万起、龚鸣晓、来增祥这些人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贺总的核心盟友,至少比李忠和、刘睿、方东红更可信一些,但是他们也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除非是我们能够体现出比贺总的优势——”

    我提醒他:“目前来说,在团队中体现出比贺总有优势是非常危险的操作。”

    凯文道:“所以才更难选择一些。但是,目前来说可能看起来应万起应该是跟贺总的关系更为紧张,他要是理解我们的处境也许会更容易站到我们这边。”

    我摇摇头:“很难说,应万起虽然明确跟贺总敌对状态,但是他却愿意被贺总利用而直接跟我为敌,已经多次在公司各个层面告我的黑状。我个人感觉他不喜欢我的程度还要高于贺总,我们想团结他的压力很大。而且他从年龄上来说更接近贺总,而离我们更远。我最近接触到贺总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多都是思维定式非常严重的人,非友即敌、非好即恶。如果说容易被贺总鼓动,我觉得他其实比刘睿他们更为严重一些。”

    凯文道:“但是目前来增祥是在极力靠拢贺总,因为他也非常需要一个主管的肯定来确保在下一轮的裁员或者劝退中不至于被波及,他肯定是比我们更早就发现到这些运营问题的,但是现在看情形来说他并没有联络我们来做出预防的意思。我知道他可能会同情我们的处境,但是让他提前准备贺总的底牌他可能也不会支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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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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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8 19: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顿饭我们吃到十点多钟,突然Gulmira就把Whatsapp电话打过来了。她们俩也在Gulmira的公寓喝酒,唧唧咯咯的根本没容我说Кевин здесь(Kevin’s here) 就开始叨咕她俩庆祝,幸亏都说俄语凯文倒是应该听懂不多。

    等容下空儿的时候我就把凯文拉进来,说我们一起在“荸荠碧瓦伊薇妞(пить пиво и вино)”,然后就切换到英文互相祝福,——因为也要祝福Gulmira的新工作,也要祝福中国新年,——说一些想念等等。

    凯文等通话结束就继续笑我的“桃花”,但是他这一次却也很明确的跟我说了:“要问清楚Samal到底跟贺总怎么个关系再继续发展,这事儿比天大。”我当然明白,但是却总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然当然,谢谢凯文,尤其是这个事儿不能不问。”话说给凯文,也是给自己打气。

    “不过咱们实话实说,Samal算是库让办公室性格很好的女孩儿了。要是想在这哈萨克留下来,真是也不错的。”凯文叹道,“总是好过李忠和喜欢的那个Alia了。”

    “哦?还有这事儿?”我笑了,却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八卦,没准儿Samal跟我的事儿也是一个话题儿。

    “你这人呀,”凯文一边吃水果沙拉,一边嘲笑,“太书呆子,这些传言太多了。”啪啦啪啦的李忠和一堆故事、贺总跟刘睿一堆故事就拣着他听到的有来龙去脉的给我一顿灌输,“反正就是人在海外无聊,各种扯淡的事儿,就是当真你就输了,不信你也输了。哈哈!哈哈哈哈!!”

    凯文说的是正理儿。

    就像两年多以前Weiyong给我的答案一样,海外的人生活都异常枯燥,尤其在落地签证经常会遭遇移民局、克格勃等等各种权力机构审查的时候,多数人更习惯在小圈子里搞些半想像半写实的小习作来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

    这种情况,如果你和别人都不介意,自然有的没的也就只是心照不宣,不会真的有人把别人的私事拿出来做他们的资本;但是如果凑巧你或者别人介意,所有的猜想也许就会因无法区分真伪而继续放大,进而能释放出怎样的爆炸力是谁都无法预估的。

    这并不是凯文在开玩笑,而是要让我听懂的事情都摆在眼前:每个人都在这个局内挣扎,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把柄可以被任何一个成员拿去出卖;海外一起生活的很多人都会变成一种近乎至亲一样的朋友,既是源于孤寂之际的陪伴,亦是互有隐情的“同窗、才工…木仓…、女票…女昌…”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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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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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8 21:5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9-2-8 21:54 编辑

    凯文走后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可能的波及面。

    以我跟Samal现在的情形来说,至少我不能单方面否认我们在恋爱状态里,除非Samal有她的考虑而不愿意公开。

    本来他们只是因为Samal跟我经常一起跑步就已经总是在开玩笑,所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应是早在圈子里流传;只是凯文也知道若是我定下心来要跟这个哈萨克姑娘结为连理之好,这些传言却不是根本问题。

    只是小来提及的贺总每月向Samal私人加薪确实让人感到有些诡异,若是不能把这一点挑明,好像跟Samal继续推进感情也显得我太过猥琐。

    就我这几十天跟Samal的接触,她也不可能有时间跟贺总有什么太深的私情。她不是一个中国那种有城府的姑娘,在我跟前更是柔情蜜意只怕我不肯稍解或误会。

    “Как ты”,我在Whatsapp上留个言给她。

    “Я очень скучаю по тебе, мой милый”,Samal偷偷回我她多想念我,随后配了Gulmira跟她在家里喝酒的自拍。她们的自拍很是随意,著衣甚少,两人显然玩的颇为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凯文和我这样说了一大堆的梯己话。

    我没有那么多俄语回对她,所以也只有“я тоже мой милый казахский жена”我知道“热那(жена)”就是妻子的意思,每次小声在她耳边说的时候都会逗的她咯咯的笑个不停。不过我没有按照自己实际的俄语水平把字尾都改成“а”音,这样才能让她知道我说这些滥情的甜言蜜语可能只是有样学样的错用。

    她没忍住,又回了个“я все твое”。这句话我只是认识第一个“我”和最后一个“你的”。我抚摸她的嘴唇和头发的时候她就总是娇娇的说“все твое”,大致的意思还是好猜的。

    我当然不能在Whatsapp上问到严肃的问题,所以就想问问她跟Gulmira说到我们的事儿没有,这是最方便的问题。

    Samal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母“ДА”,这就像中文用了更大的字号和粗中宋的“”。这是我也能想到的,她要是不跟朋友说才更加奇怪。

    那么,“тогда о наш секс”?也说了我们之间S-E-X的事情了吗?我想那个答案应该不会有不同。

    “ТОЖЕ ДА”,我的猜测是对的,她甚至是特意用了我更容易明白的单词来表达而刻意放弃了语法。

    “тогда Гульмира знает все ваши чувства и события?”这句话我是从Google Translate上抄过来的,因为的确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觉得如果她什么都跟朋友分享也不错,至少从Gulmira那里侧面问问贺总跟Samal的关系可能会更轻松——至少我在语言和心理压力方面都更容易承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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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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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13:28:27 | 显示全部楼层
    Samal说了“да”以后补充道,她并没有主动说出跟我的性行为,而是Gulmira在她们约定的地方一看见她就问她ты занимался любовью с Заком? 她也不知道Gulmira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见Gulmira的时候下体确实有些痛,可能走路的时候会有些不自然。

    Gulmira在我快要睡觉的时候悄悄给我在Whatsapp上留言,她的留言让我多少心里放松了一些对于Samal的猜疑。她说:Samal因为没有性经验而感到很自卑,所以她编造了一个男朋友和几个床伴的情形好让我们之间的交往更和谐,但是总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太对劲儿。

    老实说我没有什么处女情结。Gulmira带给我最为重要的信息就是Samal至少还没有像她对我这样去对待过贺总,也就是说至少Samal还是可以信赖的。

    我选择信任Samal和Gulmira。我只能选择信任Samal和Gulmira。
    这恰恰就是悲哀所在。

    在关键的时候,同胞也许比这些异族女子,——凑巧因为血缘关系复杂,她们各自好像也可以归属不同的民族,——相信她们说的话更加真实,更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心算计,尤其是在跟我那些朝夕相处的同胞们对比的时候更让我放心她们完全没有伤害我的故意。

    是的,我只能从姑娘给我的信息里知道她们即使是不那么喜欢我也不会那么讨厌我,她们对于我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需要。她们只是希望我能维持在哈萨克、甚至仅仅是维持在独联体国家的工作,然后跟Samal有一个法律上或者事实上的婚姻,生几个孩子。也许Gulmira希望我们可以有一个稳定的婚姻状态,让她的坚持看起来有那么一个迷人——至少是迷住了她——的结局。

    爱情在某些场景里好像奢侈品。至少在北京的时候我总是期望自己爱上一个迷人的姑娘,把自己整个投入进去,有一个简单的家庭。但是我好像只是能够拿到一个婚姻的画皮或者两三个随时上床的朋友,却总是看不到爱情藏进了哪个兔子洞。

    Samal和Gulmira却像是我们不知道的哪个空间里存在的文学形象一样很直白的告诉我:爱情也许就是一件可以突然发生的事情——就像、就像,那个,好多好多年前有过一个流行日剧的主题曲《ラブストーりーは突然に》唱的那样。也许是见到她的那个瞬间内心里突然有了什么东西在跃动,甚至只是、纯粹是我们民族一贯称之为肉欲的东西,一种aura,好像可以穿透各种羁绊直刺我们的本性。

    是的,本性,我提到了本性。我记得那个女同学在我们还只是在一起照顾她儿子的时候偶尔会说这个词。她不是随便说这个词,她是非常明确让我听见她要跟我谈论一下“性”:“有时候,本性根本就是性。”

    有了这个出发点,我们就可以讨论《红楼》中一些原来不会跟女生去探索的话题,比如那些脏字、那些很直白的性暗示。女同学跟我一样曾经很仔细的阅读过《红楼》,在大学毕业十年后仍然能准确记得原文原字。说到当时看不懂作者本意的时候我们都会一笑。这种笑里也有对于现代文学不能比《红楼》更准确反映生活本身状态的讥讽: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些我们在日常的话原原本本体现在文学中呢,我们的文学为什么总是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呢,我们高于生活的部分为什么就比源于生活的部分更高尚更值得我们保留呢?

    她会忍不住叹息现在的作家根本写不出人在不同生活状态下的真实感受,因为他们都生活在他们的阶层、他们的圈子里,他们只能去编一长串逗引人欲望的套路,然后再把那些套路装扮得就像读者的生活本身一样。是的,他们通过作品去洗脑,他们写一些loser能够在另一个不被人知晓的世界里挑战和横行的案例,给loser最大的参与感。他们管那个就叫做《Harry Porter》、《琅琊榜》、《天行健》、《诛仙》或者是更加不堪入目的东西,那些被《红楼》、被《堂吉诃德》、被《唐璜》的前言一遍又一遍嘲笑过的东西。

    她说出了我不能想像的一种意境,而且她所说的东西也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于当代文学现状的真实表述。她让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天花板跌落一样的心跳感——那是好多年前跟另一个女人说过的玩笑:爱上一个人就好像看见透明天花板外的天空飘着的天使,以为她们跌落的时候只是会重重砸在玻璃上,却不知道有些天花板的框框里你没有给它按上玻璃,天使直接会砸到你的身上把你砸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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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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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0 00: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九

    过到三月,井队开始搬家。

    安东在哈萨克其实并没有什么运行队伍,在跟石油公司签署合作框架协议之前甚至没有几个人在阿特劳,这次得益于不知道怎么搭上明总这条线而直接进了整个石油公司的供应链,Amanda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在现场仅有不足四人均为销售人员的团队如何应付整个石油公司,至少三个项目、跨越四个州、每年五十余口勘探、评价、开发井的任务,甚至是在库让和四百亩都直接援用了去年的服务供应商,接受了原来各家与石油公司或者项目公司的各种私下协议内容。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即使是与钻井无关的财务也在窃窃私语为什么要在本来直接沟通的供应商之间夹入并不擅长这部分业务的一个所谓项目总包商去获利。似乎最为直接的利益证据是集团公司在明总的策动下购买了安东百分之十的股份,让安东的业绩和利润在整个油气行业冬天里出现转机也许也可能带动集团公司的业绩,至少是可能平衡掉他们让给安东的这点点儿合同额?我们不知道这个商业利益应该是如何计算的,也无暇真的关注到那么准确。

    是的,我们完全没有时间去看集团公司的各种公告,我们去年的一口新井突然在开春以后上水明显,这让大家对于固井服务商的固井质量著实担心,不得不将与这口井相同的和不同的服务商所做的固井记录,曲线、报告、钻井日报都搬出来仔细对比,甚至还要考虑到去年施工匆忙可能有些记录并不准确的情况。太多井需要确认,而且对于这口明显有水窜的井我们也需要尽快讨论出合理的办法来压制水窜,哪怕是因此而降低了整体液量也是对于后续其它井均衡压力、均衡油饱的贡献。

    我已经直接越过贺总向研究院发布了求助或者说是任务指令:我们可以在生产中尽力抽出机会安排生产测井,尤其是产水剖面测量来配合,但是研究院要极力跟生产前线紧密衔接,如果不能给出明确的建议也要给出可能性的几个方案在我们今后进行预案的时候能够更快速进行筛选。

    私定工作任务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引起贺总的关注。他那个时候正在为另外的事情苦恼,他很急于要更严厉的打击我: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断增加对于库让项目运行,尤其是在哈萨克同事之间的影响力;而且还因为在我的劝说下Samal不再帮助贺总每个月从自己的银行账号进行转款,哪怕每年会损失大约一千美元的手续费用进账和贺总许诺的年终奖。

    我并不是基于自己的主意才要求Samal放弃这些看起来明显是easy money的收入,因为我跟她解释了贺总这个工资账户并不是完全归他的个人所有,他有些灰色的运行款也在这个上面,中国有财务要每年查他这个公账的流水记录。每个月过账到Samal这里的钱我们无法确认是贺总的私人收入还是公账支出。但是如果是私人收入就应该像我一样每月仍以美元形式存入固定的银行或者直接汇入国内指定账户,而不需要再假手他人。虽然他的行为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完全没有违法,但是却很可能会导致中国集团公司方面的追查,我不希望Samal在这个事情上被中国人盯上。

    井队开始搬家,贺总在之前曾经提高了转账额度,这也是Samal跟我说的,这些款项分几批打到Samal账上,然后再按照百分之一的费用提留后按同样批次转入Alexander的一个私人账户,光二月这一个月过手的总额就接近八万美元。Samal也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账户突然有这么大量的外币流转会不会引起银行或者KGB的关注,我也就是接着她这个担心才说明了我的担心。我想Samal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担心究竟是什么,她只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贺总提供这种服务而越来越嫉妒。

    每个井队被分配的工作量大致还是相仿的,只是我们这一次又引进了一家注册在阿克套的中国私营钻井服务商,而且正是因为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按照三十一口井的布置下来的。而且预计三月还会引进第四个钻井服务商,因为三十一口井对于三个钻井队来说仍然排不开,当然我相信那第四个也肯定是中国人的私营公司。

    凯文已经常驻现场,直接跟各井队的平台经理去对接。他虽然会知道更多细节,但是给我的信息却并不很多。据凯文说,今年地面工程的工作量并没有最初预算所做的那么多,贺总没有规划出今年建成三十五万吨以上的处理规模的CPF和配套的管输网络。现在现场正在测算用一批原井场和CPF淘汰下来的卧式罐修补之后在一号平台的旁边扩建出一个外台,然后大概希望说今年秋天能够做成一个十来万吨的沉降区,这样加上CPF改造工程也就差不多够三十五左右的处理了。

    我还是比较吃惊于这些计划的变化,虽然我不懂CPF的具体工作细节,但是也知道一旦在CPF外增加沉降体系也要配套锅炉,而且原来的CPF还有相对完善的脱水脱盐流程,这些可能也不是卧式罐能够胜任的。而这样仅仅做了部分脱水去砂的半成品如果不通过专门的通道运输的话就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增加这么一道工序,所以这个增加工序肯定是要增加很大的运输成本,目前来说似乎也不可能再造一套管道给这个小CPF到大CPF,那么这么大约五六公里远的路还是需要更多的罐车来维护。去年我们因为拖欠罐车合同款都被这家服务商告上了法庭,好像最终是多付了将近15%才换回个对方撤诉,如果在今年增加运力要求没准儿对方会以各种借口要求加价——这家本土小罐车公司好像运作的也蛮不错,加上不必担心外国服务商介入市场,经常合作中间会加价,上次拖欠合同款最初也是因为这种协议增补中难达成一致造成的。
    凯文并不关注CPF的改造工程。他说贺总只是名义上让他去负责,而所有的具体业务都没有放给他,现在他的话肯定还没有刘睿的话管用,所以乐得放手只在钻井上多操操心。对于钻井的工作内容贺总干涉较少,虽然每天要求一次微信语音汇报,那也并不需要多精确的数据,况且各个井队搬家的进展都有日报盯着,凯文说幸亏来增祥没有跟着他跑前线,否则只能是闲死。

    他不提跟安东配合的过程,我自然也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儿。不过,我把总部研究院那边的一个信息转达给凯文,这个消息最初是单丹说的,后来通过建军和城俊两个人的证实:安东对于库让项目的介入好像要比四百亩那边深入,他们甚至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室内地学研究团队来接手库让支持组的数据资料。根据石油公司官方的信息好像安东也购买了集团公司部分股票,所以他们也想要借着给石油公司做服务的机会转型作作甲方了。

    凯文并不以为然:他有同学就在安东的钻井事业群里,职级也许不高但是却算是他们公司的老员工了,知道很多的内幕消息。他说那个所谓的地学研究团队并不是安东自己人,是他们借助于另一个跟他们“战略合作”的小公司想要先试试看能不能在工程向地学方面做点结合性的探索。至于买油田,当然安东的老板不可能不想这个方向,他手里只要资源充足他就一定会打这个主意。只是安东也不傻,在谷底买油田虽然是最佳时机,但是那也要看看我们会在谷底停留多久。而安东跟据他们多方咨询的感觉来说,油价回暖的时间还是会比较慢。至少因为美国页岩油气的发展显著改变了供需平衡,甚至已经制约了像委瑞内拉、巴西这样的新兴石油国家在其它方向的发展,所以这些国家的油气工业没有显著增长之前油价应该很难上到六十美元以上。

    我真的很佩服凯文的信息来源之多样。他从来不表现出他在这方面的优势,你只有跟他慢慢聊起来的时候才能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跟他谈话的乐趣正是因为他内敛之下饱含丰富的信息和睿智。跟这种人交往,就像饮Vodka,初入口肯定并不见得有多大的回香,只是你三口五口的慢慢咂摸出其中三昧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有些酒会淡而无味却声名远播。

    ++  +++    +++++      ++++++++++

    我跟Samal仍然是半同居关系,一般只是在周末或去她家或在我家。有时候碰巧有英文带俄文字幕的电影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回我住处洗洗睡下。大多数时候也会刻意的不将我们的真实现状外露给同事们知道,只是让大家明显看出我们的互相欣赏。

    我们的生活节奏总体来说比北京要慢很多,哈萨克本土的很多休假我们也跟着都休。

    天稍稍暖和以后Samal就不再放纵我偷懒,经常叫着我陪她去河边跑步。她经过Gulmira的督促已经很快就跑到了八九公里的程度,而我多半只能在四公里以内;所以她特意设计出一种跨河圈,我只跑河的北岸,她却要绕大桥去一个往返再遇上我。之后她跑的距离越拉越长,我却一直没有突破六公里。当然,现在她还只是不到十公里的程度上在挣扎,都让我感觉有时候心疼起她来,生怕她被Gulmira这种能跑马拉松的伙计彻底带偏了。

    Samal是那种无论怎么用力奔跑也有小肚子的女生。虽然上腹基本上是平的,但是肚脐下却难免微微有些隆起,这块肉就像是娘胎里带来不忍心放手一样的跟着她,一直到她跑步距离达到十五公里以上的时候仍没有明显消减。这是她最不愿意讨论的一个点。

    还有一个就是脱毛。作为一个鞑靼,她也不算是很多毛发的女生了,但是不知道基于信仰还是基于爱美她都坚持定期去做一种蜜蜡脱毛。做完脱毛的Samal摸上去细滑密软,再配合着她纤长结实的腰身、柔嫩多汁的下体,真真是一种让男人酥软到要醉的体验,绝对是中国女人身上无法体会到的一种情致。但是,这种脱毛大概要留出两个毫米的毛茬儿,所以每到快要做脱毛的时候她都有些怕我要求секс,因为会担心毛茬儿硬度造成局部的擦拭伤。

    体贴但不入微,也许这是最准确的哈萨克斯坦大多数族群的大多数女生的真实写照。跟中国姑娘比较起来,她们显然更少拒绝男人的要求,也更容易在探求双方关系的时候主动用力和选择更容易有感受的姿势;但是她们也同时会比中国姑娘显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时间表经常不准、答应完的事情也会扭头就忘。

    随着跟Samal越来越深的维系情感,我渐渐好像真的打算留居哈萨克斯坦,做一个半吊子“华侨”了。

    Samal当然很高兴,但是她也担心我的“热那”会不高兴。

    她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虽然总是听Gulmira说我单身,却也看到我的手上一直带着结婚戒指,知道我因为某些事情不肯轻易放弃一段感情。她说,在哈萨克斯坦,男人是可能会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妻子的。虽然除去发妻的女人没有法律上的地位,但是在家庭里却一样是平等的妻子,这是经书上写着的。

    我抚弄着她翘翘的上唇,别别扭扭的用一些俄语词和英语词告诉她:我其实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只是一直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姑娘的爱。

    她贴紧我,慢慢的道:她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法律上的单身,但是更希望我在心里不是排斥女生的人,她愿意帮助我跟“热那”去沟通;她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穿衣服很有品味,很干净,做事都很有条理,喜欢读书、画画,从来不对女人使用暴力,从来没有要求女人无条件服从;她觉得只要是女人都会在跟我熟悉起来以后爱上我的,而她就是那个最容易就拿到了幸福的人。她的俄语说的很慢很慢,碰到觉得我有些不理解的词也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用她光光溜溜复又曲曲折折的身体夹紧了我,好像语音的本意反是要透过皮肤的弥合才能体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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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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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10 15:50:05 | 显示全部楼层
    ++  ++++    ++++++      ++++++++++

    现场经理Marat和两个Operation Geologists,就是那俩Nurlan,现在都跟我保持着更为紧密的Whatsapp联系;虽然我的俄语仍然很难表达基本观点,但是在Samal的严格训练下总算是语音相对标准,跟前线技术人员的沟通越来越有了某种语言之外的默契。

    其实这更多还都是得益于Baltiry对于我技术观点的认同,但是自然也少不了Samal更为直接的通过邮件和Whatsapp强调我服务于库让公司——而不是一般中国人习惯说的库让项目——的热忱和理性。

    Baltiry现在交给我的工作任务甚至都很少再经由她去审核,反而是有些她的规划和思考会提前跟我们几个碰一下之后再提交给Alexander和Dakhan他们,她渐渐也理解了我会把中间讨论过程选择性的同步给Marat和NUrlans的意义所在,因为前线配合后线的数据保留和校验工作显然比原来要顺畅很多。当然,在推动信息互动中从不同方向出力的还有凯文和龚鸣晓、方东红,他们越来越直接开始把他们对于工作安排的构想在给我特别设置的公告邮箱CC的时候也直接让更多哈萨克同事知道他们的思考过程和矫正轨迹。哈方钻井经理Meranbek(乜蓝别克)原来就粗通英文,一直刻意在与凯文用英文沟通,经过凯文把给他的邮件都CC到地质部、生产部、北京研究院库让支持组讨论之后他在回信和写信到这个平台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甚至开始把钻井轨迹确定之后的靶点复核直接交给了北京研究院来完成。

    Operetion Geologists原来很少有机会看到Baltiry和北京之间的技术分歧,现在这种分歧不仅直观,还有了分析过程和信息补充过程。他们都想继续深造地质,也都给Dakhan提出了参加GCS专业培训或者中国专业大学短训班的申请。

    所有这些本非我最初想要做一个转发邮件机制的本意,而是团队融合带来了更多思想外延而引起的原平台功能转换,功能逐步完善的同时好像又带动了团队在思想碰撞中更多触角延伸。我听到凯文说现在他们跟总部那边的钻井技术总监刘彦超现在也组建了一个相对较小的邮件组在保持沟通;Kuanysh、华章、Merenbek则另外组了井位坐标的讨论组,时不时还要抄送给Nurlans和乙方钻井轨迹设计工程师;方东红、梁建军跟这边生产部也单独建立了他们的生产动态分析讨论组,也邀请了同在北京的段敬明加入…….

    虽然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免有时会因为这种意想不到的发展态势而得意,但是也的确越来越理解贺总那种对于信息失控的担忧来着哪里。很多时候钻井轨迹和靶点提交到我这个大讨论组的时候已经没有很多的细节,我跟Baltiry只能是根据手头儿现有的讨论结论和原始数据去评估一下风险,把他们的Ranking结果做一个个人性质的标注,然后感觉贺总和Dakhan也就很难再坚持他们原来对于油田的固有结论。我跟Baltiry尚且会时常担心华章他们因为马虎而造成一些误判,更何况其实是完全不掌握第一手数据的贺强、Dakhan等人内心的那种担心了。

    只是,担心归担心,我就是要保护这种技术讨论的发散性和个人性的趋势,这也是我跟贺总最大的不同。如果是北京研究院跟钻井轨迹设计人员、Merenbek、Nurlans等一起充分讨论的结果,那么我担心的那些马虎之类的小问题自然会被城俊、建军、凯文等外围观察者从各自的角度去查验的时候关注到,如果再回到我这里还有这么大的问题就只能说是他们的技术讨论框架本身出现了不应该有的问题,我们可能需要进一步提领他们在技术讨论过程中更多包容的同时更多数据、事实和逻辑链的互验,而不是仅仅抓一个马虎就可以解决问题本身的了。

    Marat跟Nurlans、Samal、Kuanysh一起把我也放进了一个群组里,他们直接用俄语交流,只是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才让Nurlans或Guanysh给我做个英文摘要。他们关于生产策略调整的想法自然都会先CC到Baltiry,现在Baltiry也不再像我们最初遇到她的时候那样冷冰冰的,——给人感觉除了倔强还是倔强,——她甚至跟我不约而同采取了一种拉开距离的远观姿态去放任他们讨论,只是必须提醒时间节点或者任务目标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下。

    Samal不止一次跟我转述Baltiry夸奖我的各种细节,让我很多年以后仍然记忆深刻的却是一件完全没有技术或者管理的小事儿。那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咖啡没有了,按照哈萨克当地习惯应该是办公室全员AA一下,集资去购买,我就趁着用公司的车去换汇的时间给大家自费买了口感更好的“金牌咖啡”。Baltiry后来就跟Samal偷偷的说:“你看Zach,他哪里都像我们哈萨克人一样,又热情又简单,——就是有点儿太瘦了,要让他胖起来。”Samal说着就拍了拍我的肚皮,“Baltiry说Samal一定要把你养胖。”她嘟了嘟嘴,但是却看不出有什么真的不高兴,“Baltiry已经看出来了,她看出来我爱你呢。”最后这句话她也是采用了单字组句在给我说,都不让我去参考手机上的翻译。

    是的,我不需要翻译也能听懂她最后这句话,那是因为我现在的俄文水平大概也就说成这样。在有些时候Samal可能会帮助我纠正一下时态或者性的变化,更多时候则单纯只是跟着我把更标准的俄文发音一遍一遍重复给我。如果我能跟上她的节奏或者语调语音,就会奖励一个吻。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妈妈在训练自己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的,耐心的同时还满怀着期冀和欣喜。她有时候就会故意很快的说长长一大堆话,并不给我手机上做翻译,那都是满含着感情的告白,有很多的重复的词她平时也会那样去叫我;而在另一些时候则坚持让我说我能说的一切,无论我把那些单词说的有多混乱她都会笑着给我一个吻,然后静静的等着我曾经深情重复过无数次的“黄蓝巴士”。

    当然,我们的这种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因为贺总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毫无朕兆的把我发配到凯文那里去蹲几天。Whatsapp上虽然仍然还可以有甜言蜜语,却很难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跟黏膜组织的接触联系起来,更不要说这种触感一波又一波带给我们的那种让我们完全忘记年龄的幼稚举动所引发的蠢蠢的快乐。

    Samal并不像原来Brett说的哈萨克女人、俄罗斯女人、乌克兰女人那样猴急着一次又一次的需要直接的刺激,她更自然的享受着快乐和欣悦的同时也并不让我感到任何的压力,甚至还有着一种她这样年纪的现代女性身上很罕见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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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0 21: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我并不客观。

    我知道自己绝对的不客观。

    我知道自己不客观这件事本身似乎又应该说是非常客观的。

    尤其是在我被流放到一个基本上没有雌性的生产现场的时候,回忆跟Samal的每一次都会成为睡前故事一样——必须有足够的前戏,必须严格按照故事的次序,必须有清晰到透亮的细节,然后蔓延出各种细节里面的各种沉浸其中的感受:不断挺进、不断探索、不断占有。我就在这样的重复中不断的修订着记忆中并不那么像一个童话的细节,逐步逐步打造出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套路。这并不比《杨家将》更高明,自然也不会比《欢喜冤家》更可亲。

    可是爱情如果真的是爱情的时候,总是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基于对方的表现,恰恰是更主要基于自己对自己的催眠。不是吗?

    当我试图跟Yoyo走的更近一些的时候,总是很理性的看到她比我更加理性。我相信自己也一样不止一次想要简化这些富于节奏感的互相试探而强行突破。是的,我确信自己曾经这样想过很多次。Yoyo拒绝却随意让我睡在她身边,甚至能够在一早上看到我升旗的窘境,她没准儿也只是没有那种勇气先放下自己作为老板、作为成功者的存在,只是把自己还原为一个十三四岁的那个强烈希望填满什么、那个强烈希望抛弃什么的青春。也许她只是希望在她出浴的一刹那能够刺激的让我忘记各种逻辑,但是她从脖子以下另一种黯淡无光肤色、像小男孩儿一般发育极致的胸部和过于明显的胸肋骨都在提醒我“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你想要我这样的大胸,还是她那样的稚乳?”女同学会更直接在床上问我。稚乳一词本作婴孩解,她在这里却只是把稚和乳各依本意另造了一层意思出来,让人瞬间觉得有些喷饭之慨。

    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把这种问题在我们马上都要睡去的时候提出来,不敢贸然作答,含含浑浑嗯了一声。

    她骑在我的上腹俯下身来把胸脯来压住了我:“吃罢,回家就吃不到这么大的奶了。”她的调侃里总是有着对于妻子的恶毒,就像她脱光了自己在我面前做了一个三角倒立,说是让我看看她多健壮,然后还是要矜着鼻子仿佛顺口多一句:“毛多了肉少了会不会让人觉得有些些脏的感觉,那种早被别人沾污的感觉?”

    这就是她,无论多么无聊的事情她也要比一比。就像耻毛粗细浓密本应是遗传的影响,也永远不为大众所知,远不能让自己声名远播或者成绩斐然。她却尤有所图,立意也不过就是希望听众把她当成一个先天优势的品种罢了。这就是她,若是不与人有所争竞也就不成其为人了。这也是我总是觉得她为人中至为低下所在。但是可能也是类似的原因,她也看到了我对于情人的感情投入中总是有所犹疑,文质彬彬的表象之下可能隐含着一种理性的冷酷。

    当然,她并不真的理解我这种悲观主义者的内心的凄苦:就比如对她的情感,我有着几层的思考。

    一个就是我对她投入最好的就是跟她实现现实中的结合,我是说合法的结合。但是这条路在她看起来无疑是荒谬的。既然她认定了我是跟她上过床的众多男人中对她最为寡情薄义的那一个,那么她无论如何选也应该是首先排除了我这个无聊选项之后再做比较。对于很多年间隔之后我们意外在她所在单位遭遇而激情一夜六度缴枪,她说:“干过就是这样,有了条件就还是先干再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用了比干更糙的那个俗字,《红楼》中小厮们、仆役们加上凤姐都能张口就来的。“你这种男人,除了想安全的干我还想过什么,你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想过要知道吗……”她狠狠的啃着我的肩膀,我也因为她的话和她的噬咬产生的怒火在腰胯间加力向前撞击。“除了干这一堆臭肉,男人都干过一千遍丢了一千遍的臭肉,还想过什么,就想一个洞——”当然也不是原字,“钻进去干到死。”

    她不知道又结交了怎样从心底蔑视她为人的男人,一边做着最亲密的勾当一边用最恶心的话去一遍遍羞辱她。

    她以前也会跟我探讨这些脏字的用法和界限。就像她分析《红楼》也看到了世家子弟中也只有呆霸王会当众说出不成话的下流词句来,女子中也仅凤姐泼辣异常很有男子之风又兼全未受过教育而措辞粗鄙时时不堪入耳,纵然尤氏姊妹被贾珍父子同麂也未尝真正脏字连篇。故此应是断断不肯在与她亲密的男人那里失却了形象的。我这样说也是因为她内心焦苦实在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第一次献身的男子就是一个猥琐不堪的浪荡哥儿,她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个事实却偏偏不肯低头跟自己去认账。她老公也是别人介绍的老实人,她又觉得连自己这样一个婚前跟男人偷情一直偷到婚后还不肯结束的女人也能包容的人就是个软蛋。再往后初恋一个又一个的换着各式各样女人,她也就像上瘾一样开始搜集她能到手的男人。表面上,她会解释说或者接受说这是自己在报复那个负心的男人,但是更深层我能看到的是这个女人持续不断的自我否定和无望沉沦。她最容易爱上那些无视她的男人,为他们付出一切,肉体是最先的,然后就是金钱,最后就是自尊和羞辱都一起并排让男人去蹂躏了。这样的情况一再一再的发生着,她内心的那种对于自身越来越重的鄙视也在这种自我惩罚和自我保护中不断的被扭曲着。

    我能看到一个灵魂在无望之后的堕落会做出怎样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敢想象的自我敌视,有时候甚至会担心她这样的一个自我为中心却拼命取悦于视她如荡妇的男人会不会有一天像我看她的内心一样审查自己而到了崩溃的界限——当然我以为她可能会被丈夫遗弃而发疯、发痴、发癫,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走向另一种自我消灭。

    我不敢爱上这样的与痛苦纠缠的灵魂,我能看见魔鬼是怎样一再的拨弄她的命运把她引向更深的深谷。是的,我曾经希望借用自己与她曾有的肉体关系去影响她忏悔,向万能者、向施救者、向审判者低下自己狂妄的头颅,放下自己,把自己交给神去安排,坚持祂指引的正道,平静的走完一生。但是我错了,她永远更容易喜欢那些伤害她更深,喜爱她更少的浑蛋们,永远也不能理解我在一点一点的听着她的那些故事的时候放任她直白的挑逗时内心的挣扎与煎熬。我是从大学时期因为她与妻子在同一个宿舍就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跟她重叠躺在他家的结婚照下听着她各种轻重缓急的嘲骂和击打,一任自己的肉欲和愤怒不断不断的向她去喷射再喷射。

    是不是走在人间与魔鬼之间的灵魂都有着让人怜悯和绝望的爱恋呢?

    我感觉自己望向夕阳下里海边正在树立的一个又一个井架时眼泪正扑簌簌的掉下来,瞬间就把世界与时间都模糊了——我称之为“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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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14 13: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时刻,我后来才知道,正是里海东北缘这个区域最为危险的时间段。

    这个危险是致命的。

    很多到过阿克套(Актау)的人都不能相信跟他们一个微型半岛相隔——也许百余公里以北——那边的里海在绝大多数时间是近乎枯竭的,因为他们总是看到一个波涛汹涌的海洋感的巨型水体。更难以置信的是当春天来临,南风不仅仅会带着潮湿和温暖从遥远的印度洋出发,同时还会把里海南部的水也推向这个狭小而平坦的犄角。灾难就是因为这一片看似平和而实则对抗能力不足的干枯海域疾速涨潮导致的。海水会在十几个小时内涌起四五米,大多数海水里还夹带着一个平方米大小、厚度超过五十公分的冰排。这样急速推进的海水——其实按照中国地理书应该叫做湖水,我们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湖。但是这个湖的大小却是很多没有到过附近的人无法想象的:它的面积是中国最大的湖“青海湖”的八十二倍,总水量则过了千倍。——从它漫漫的四分之三的面积上夹带着大部分浮冰冲向东北部的浅湾的时候是含着一股绵长而凄厉的啸叫在奔腾的。那啸叫声因为被空气中的湿气吸收而变得低沉和模糊,从百公里外听到的就是一种近似狮子喘息的节奏。

    那一年,是百年不遇的冰凌潮,我们在基地突然就听到四面八方向我们包围的狮群压低了声音的喘息。

    没有人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因为整个油田和临近油田的生产史都还不曾有过这样的记录。但是大家都同样被惊醒,感到大地在狮群的蹒跚步履碾轧下不停的震动,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嘶鸣。各种语言交换着发自内心的恐慌,当时我猜所有人都在担心的是地震。地震并不是那么致命的,因为我们的工地、我们的井场、我们的驻地没有任何高耸入云的建筑,我们也有大片的里海空地可以当作逃生集结点。但是,随后来自雪佛龙和普罗瓦油田的安全警告直接打到了我们的值班室。普罗瓦油田通知说,超过四米高的大潮因为夹带了大量冰块直接冲毁了他们的公路防波堤。雪佛龙则直接说他们的员工会向内陆方向约十公里的小镇集结。
    我第一次理解了战场决策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所有的信息都开始向我这个前线最高职级的人这里汇总,用各种急迫的语气在逼着我马上给出反馈。而对我来说还面临着另一重焦虑:一旦下达了撤退指令,就是数日的停工、停产,那就是投资人最为直接的损失。虽然从安全角度来说没有任何可挑剔的,但是也会被觊觎我现在职务的人打个小报告说太顾全员工利益,显得不以投资人的利益为重,风声鹤唳、草木为兵。

    当然,最为首要的还是把我知道的信息第一时间通报给远在阿特劳公寓里睡觉的贺总。

    贺总也马上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现在如果不及时采取关停和设备保护,我们的损失可能会更大。加固防波堤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我也反对在这个时间继续增加这样的工作量——毕竟普罗瓦是比我们大百倍的油田,他们的基础设施普遍比我们要选材上更好一些,他们都抵抗不住的灾害面前我们可能更加无能为力。

    贺总却觉得我们在前线如果没有任何的表现恐怕很难说服北京和集团的各层官员们,他坚持要做点记录我们在为防波堤做过努力。

    这个时候应万起抢过我的手机说:“我带着几个钻井的人上去一下!”

    我忙忙的要制止,万起总笑了:“陈总,我不是上去拼命的,是让几个人带上手机、强光手电,有个能够给北京交差的视频比什么都强。”

    贺总觉得万起总这个建议可以接受,他要求万起总等到拍到浪上来再撤,我再次提出了反对:“我们的设备可能未必能抗住几米高的浪,况且还有冰排的冲击;无论是我们还是服务方的人员伤亡都是很严重的事情,这可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我心里嗵嗵的如同打鼓一般,感觉血都不够用了一样,后来万起说我当时一下子声音都嘶哑了。

    贺总仍然坚持要看到浪,他认为北京的人都比较蠢,他们会打我们的小报告,他们会说我们临阵退缩。“看到浪再走也不迟!”但是他也没有说出“出了什么事儿算我的”这样爷们儿的话,虽然是说了其实也是毫无用处。

    安东的人不同意我们去拍摄抢险抗灾的现场,他们对于井队并没有规划过这么细致的处理原则,而且这是在哈萨克,一旦发生人员伤亡会牵扯出太多问题:如果是哈萨克本土员工出事大家可能都没有了留在哈萨克服务的可能性;如果是中方员工出事则很可能会牵扯出落地签证、超过签证范围用工等一系列麻烦。

    一个钻井公司的平台经理觉得万起的建议也没有那么危险,他叫了四个人跟着他连同万起去最西边的平台。

    我认为生产基地也不一定可靠,建议甲乙双方员工分批撤往稍远一点的另一个油田驻地待命。贺总最后同意了我的意见,但是修订为:暂时组织哈方员工后撤,中方员工仍以生产基地为指挥中心。

    等我们讨论完基本的情况开始组织人员撤离的时候,万起他们已经冲去西边的井场,他们一行去了六个人。因为本来在生产作业区域就没有手机信号,又是深夜强风,所以所有的沟通都中断了。我只能在生产基地办公室等着他们撤回。生产经理转达了Darkhan和Zhanbek的指令,让中方主管也跟他们一起撤到至少雪佛龙基地待命。我马上请示贺总跟他们几个哈方主管沟通一下,暂时考虑让已经撤离的甲乙方人员再往后撤。贺总勉强同意了这个意见,但是坚持说中方主管一步也不能再后撤了。

    我当然也没有办法再后撤,因为还有六个甲乙双方的同事冲到了更前沿没有回来,——虽然他们冲上去的意义我也觉得很荒诞,但是却无法放任荒诞变成没有期待的冷漠。“我和应他们约定了在生产基地会合。”我给出的理由只有这个。

    Merenbek和Nurlan最终摇着头放弃了跟我对峙,但是他们还是决定留下一个司机和目前基地性能最好的越野车陪着我随时逃生。

    我和司机互相完全语言不通,我们俩只是在黑暗中把身边能吃的、能带的东西都默默搬到了车上。然后听着外面风像要把天空都撕成碎片一样的嚎叫发呆。手机还舍不得用,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紧急的情况需要更多的沟通。而且现在手机也完全没有了通讯的用处,大队撤离的时候完全关闭了发电装置,信号放大器失效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惶恐:这么漆黑一团的基地在万起他们向后撤离的时候根本没有可能注意得到,如果真的是浪潮袭来,大家好像还是在各自奔命。

    是的,我需要去找万起会合!

    我需要跟他们一起马上撤离,不管贺总或者北京会怎样处理,我们不能在这样一个夜晚再做迷途羔羊,我们应该一起向更安全的方向去躲避大自然的冲击,而不是相反去为了表现什么放弃自己活下去的权利。

    我慢慢的搜集着俄语中能够表达的“向西”和西边井台上的井名,并且还说了“Ying”。司机明白了,在手机的亮光里我们俩的脸色都有些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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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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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14 2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冲向中国人所谓的“五号平台”的时候路边已经开始能够看到海浪白花花的在翻滚,但是应该是远处的冰壳阻隔了部分海水的推进,否则万起他们此时恐怕已经遭遇了第一轮的浪潮。

    司机叽里咕噜的用哈萨克语不停谩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骂路,抑或是在骂鬼天气。

    水涨的很快,我们跑了几公里远就发现路面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水洼。

    我打开了自己备用的强光手电,同时用俄语让他按喇叭呼叫。gaz车在泥泞的路上慌不择路的奔驰着,不时把我们俩抛向皮卡前座的顶棚。司机紧盯着路,我则四处寻望着要看到别的亮点——可能是万起他们返程的车灯。

    没有更多的声音能盖住风声了,即便是司机在大声咒骂也还是可以从风声里听见远处冰层破裂的轰鸣声。我们虽然没有沟通,但是都清楚大潮可能距离我们也只有几十分钟的距离了。

    万起他们预计要去的五号台距离生产基地十公里左右,我们要在这种破路上颠簸着赶过去一般怎么也要二十分钟以上。尤其是当水面渐渐逼近了路面的时候,谁不敢一头把车子扎到马路下面去,零度的海水可能把我们冻死在回去的路上。颠簸越来越少,泥泞越来越滑。司机也渐渐变得安静了,只有我的手电筒和他的车灯的亮点在远处跳跃着。远处的轰鸣就像打雷一样一阵一阵的穿透黑夜的固锁砸在我心上,我不知道万起他们会不会为了等那个该死的浪一直等到路面完全被淹没——那样的话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在一个漆黑、狂风、孤寂的夜晚迷失在一片汪泽崎岖之中。

    突然间我开始用各种脏字骂着每一个人,也不知道这种力量是怎么迸发的,就开始用最脏的字、最不堪的表达,抓了一个开头,就从那个“她”骂了起来。

    我要咒骂她的迷失,也咒骂我对她的辜负。

    这可能会是Yoyo和Samal无从理解的“迷失”和“辜负”。

    在Yoyo看来,如果不能换回等价的照拂,那就要换回等价的利益。她是在我遇到的女人中最为冷静对待情绪的人之一,即使是她认为不值得却必须去做的事情也绝不手软的做完以后告诉你你欠了她多大的人情,你甚至不能简单用“算计”这两个字来衡量,因为她能考虑的并不仅仅是数学问题。生命对于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她向公司做的投入一样宝贵,她要完美无暇的去对待自己对自己的把控,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倒下,但是她也会在倒下之前考虑清楚倒下的代价和教训所得。

    Samal对感情就像对宗教一样抱有热忱。她把任何所得都归功于真主的礼遇,即使是她为了获得爱情而忐忑不安的时候她也在感激能有机缘让她会获得一份期冀。她赞美她生命中所遭遇的任何事情,遭遇或者离别、惊喜或是颓唐,一旦到了晚上祈祷的时候都要把这些归于她挚爱的真主,然后把清空的自己交给梦、交给爱。

    但是我还不能肯定她就是在迷失,因为纯净的心可以对抗一切的时候也许同时也就没有了那些极致的阅历和极致的求索。她一直在作践自己的那种勇气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起来也堪比舍身饲鹰的壮举,虽然她本质上的确仍然只是沉沦。我甚至觉得如果仅仅是沉沦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在沉沦中浸泡着,不肯抬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自己。

    辜负,这个词放在中文语境里仔细品味,其中最为真切者不是“负罪”之痛,而是“已过”之殇。无论我们说谁在辜负谁、谁辜负了谁,我们都是说一段过往、一个论断。

    当我觉得配不上Yoyo的付出、也配不上Samal的付出,内心总是难免会想起她曾经的付出和我曾经的漠视;甚至并不是某个女人的付出本身,而是心上的刺总是提醒着我一桩旧案不知是否与我有关。甚至这与爱或者不爱都已经不是真正相关的事情,一段其实已经完全尘封的情感经历把爱情本身涂上了绝望油彩,——霎时间漫舞清风、自享性灵。

    而它一再出现、一再展示的就是“辜负”。

    在爱情面前,其实她比我更加懦弱。她一直可能就在像欺骗我一样在欺骗自己,必须接受自己已有的伤痛和现状,而支撑着她全部价值体系的、她看重的人生经历的那些部分却持续在某些角落刺痛着她越来越脆弱、越来越伤痕累累的自我。她没有投入的爱上谁之前也许还能相对放松一点,一旦真的开始动用她的真情,她就必须反复拷问自己的选择和自己是不是值得对方的付出。那些遮盖就像窗户上的霜花一样,无论多美丽、无论多深厚、无论多冰冷,最后都会散在看起来并不温暖的冬日阳光里。也许更应该翻过来说才对,倒是爱情更像那冬天的霜,最经不起摆弄和见光。

    也许今天就是我们可以交付一切的“迷失”与“辜负”的日子,只因我们有的罪孽已经攒够了,有这样一个契机让我们去体会等待——我们也不知道那会是多久,——那个审判。

    我不知道。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神怒的日子里,你的脑袋里混乱不堪,根本不会有成体系的想法,更别说在一片忙碌中整理出一个预测性的思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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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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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19 13:4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性能好的Gaz车,其实是梅赛德斯的底子。

    如果你对梅赛德斯不熟悉,可能会知道他们旗下的一系列的“奔驰”车。——我们这个民族就是这样奇怪,喜欢用表象去称呼实质。我们管梅赛德斯叫奔驰,管戴姆勒叫宝马,管切诺基叫吉普,......甚至管竞选总统的克林顿夫人亲切的称呼希拉里,不知道唐纳德是不是多少有些为此生了气?

    在世界越来越需要能源和资源的时候,我们赶赶紧紧的放下我们最可宝贵的,去充当“洗洗欸维”,甚至不知道万起总会不会拿出他惯用的朗诵腔在生动的记录片上留下些诚挚的痕迹。但是我没有理由说万起什么,他的莽撞也许是基于他对于前线情况的熟习,也许是他对于这份危险和必要性之间更为长视角的权衡,更可以直接看到的是他——尤其是在他这个年纪上的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做的时候——那种忘我、那种果决。

    完全从理智的角度看一切事务,那么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出现英雄。不管个人的牺牲能换来多少集体的成功,人要是都在这种情况面前需要功利性的做好算盘、下好订单,那么每一个生命怎么去打分就会成为全世界的议会争论不休的话题,而且每一次牺牲都会爆发出“大学生张华用命去换一个老大爷”、“靳开来用命去换两捆甘蔗”的正面冲突。

    司机跟我语言中的交集比Samal跟我之间还要少。我们突然的愤怒很显然是在大声抱怨着生命的不公,这样的冰风咆哮之夜、这样的迷茫寻索之途。当我们逐渐在发泄中平静下来,并没有羞愧,而是突然感到一阵的温暖。

    “吾米尼亚咋悟忑Zach。”我用俄语重复了自己的英文名,“啊维?”

    “吾米尼亚Yerbol。”司机重复了一下,“呀Yerbol,维Zach。”

    “哒,呀Zach,维Yerbol。”

    就在我们感觉自己也要找不准路的时候,Yerbol指着前方,“咝维耶哒”,他在说光,说灯,说万起他们要么是在那个方向,要么是在向我们这个方向狂奔。

    “葛介?”我看不清前方,“世道妈石那Ying?”

    “哒,妈石那Yin嘎。夫捏姆吓,夫捏姆吓。”他伸出左手向前指着,我却茫然不知他到底要指一个具体什么东西。

    “葛介?”我忍不住,“are you sure?”

    他好像听懂了一样:“嘎捏是哪、嘎捏是哪!”然后他冲我喊起来,“奥博辣的哪,奥博辣的哪!”

    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俄语词,但是也猜出来一定是要调头回去的意思,因为听上去有些像oppsite。对我们来说,如果能确认万起他们在向我们这边动就足够了。“哎哒,比例夜哈拉?”

    “哒,嘎捏是哪,比例夜哈里。”Yerbol不打算再听我的了,他开始小心的在调头。

    性能好的Gaz车,其实是梅赛德斯的底子。

    有些时候,你忍不住就会理解人们为何会迷信血统和品牌,——尤其是在你没有其它凭籍可以依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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