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过到三月,井队开始搬家。
安东在哈萨克其实并没有什么运行队伍,在跟石油公司签署合作框架协议之前甚至没有几个人在阿特劳,这次得益于不知道怎么搭上明总这条线而直接进了整个石油公司的供应链,Amanda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在现场仅有不足四人均为销售人员的团队如何应付整个石油公司,至少三个项目、跨越四个州、每年五十余口勘探、评价、开发井的任务,甚至是在库让和四百亩都直接援用了去年的服务供应商,接受了原来各家与石油公司或者项目公司的各种私下协议内容。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即使是与钻井无关的财务也在窃窃私语为什么要在本来直接沟通的供应商之间夹入并不擅长这部分业务的一个所谓项目总包商去获利。似乎最为直接的利益证据是集团公司在明总的策动下购买了安东百分之十的股份,让安东的业绩和利润在整个油气行业冬天里出现转机也许也可能带动集团公司的业绩,至少是可能平衡掉他们让给安东的这点点儿合同额?我们不知道这个商业利益应该是如何计算的,也无暇真的关注到那么准确。
是的,我们完全没有时间去看集团公司的各种公告,我们去年的一口新井突然在开春以后上水明显,这让大家对于固井服务商的固井质量著实担心,不得不将与这口井相同的和不同的服务商所做的固井记录,曲线、报告、钻井日报都搬出来仔细对比,甚至还要考虑到去年施工匆忙可能有些记录并不准确的情况。太多井需要确认,而且对于这口明显有水窜的井我们也需要尽快讨论出合理的办法来压制水窜,哪怕是因此而降低了整体液量也是对于后续其它井均衡压力、均衡油饱的贡献。
我已经直接越过贺总向研究院发布了求助或者说是任务指令:我们可以在生产中尽力抽出机会安排生产测井,尤其是产水剖面测量来配合,但是研究院要极力跟生产前线紧密衔接,如果不能给出明确的建议也要给出可能性的几个方案在我们今后进行预案的时候能够更快速进行筛选。
私定工作任务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引起贺总的关注。他那个时候正在为另外的事情苦恼,他很急于要更严厉的打击我: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断增加对于库让项目运行,尤其是在哈萨克同事之间的影响力;而且还因为在我的劝说下Samal不再帮助贺总每个月从自己的银行账号进行转款,哪怕每年会损失大约一千美元的手续费用进账和贺总许诺的年终奖。
我并不是基于自己的主意才要求Samal放弃这些看起来明显是easy money的收入,因为我跟她解释了贺总这个工资账户并不是完全归他的个人所有,他有些灰色的运行款也在这个上面,中国有财务要每年查他这个公账的流水记录。每个月过账到Samal这里的钱我们无法确认是贺总的私人收入还是公账支出。但是如果是私人收入就应该像我一样每月仍以美元形式存入固定的银行或者直接汇入国内指定账户,而不需要再假手他人。虽然他的行为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完全没有违法,但是却很可能会导致中国集团公司方面的追查,我不希望Samal在这个事情上被中国人盯上。
井队开始搬家,贺总在之前曾经提高了转账额度,这也是Samal跟我说的,这些款项分几批打到Samal账上,然后再按照百分之一的费用提留后按同样批次转入Alexander的一个私人账户,光二月这一个月过手的总额就接近八万美元。Samal也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账户突然有这么大量的外币流转会不会引起银行或者KGB的关注,我也就是接着她这个担心才说明了我的担心。我想Samal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担心究竟是什么,她只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贺总提供这种服务而越来越嫉妒。
每个井队被分配的工作量大致还是相仿的,只是我们这一次又引进了一家注册在阿克套的中国私营钻井服务商,而且正是因为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按照三十一口井的布置下来的。而且预计三月还会引进第四个钻井服务商,因为三十一口井对于三个钻井队来说仍然排不开,当然我相信那第四个也肯定是中国人的私营公司。
凯文已经常驻现场,直接跟各井队的平台经理去对接。他虽然会知道更多细节,但是给我的信息却并不很多。据凯文说,今年地面工程的工作量并没有最初预算所做的那么多,贺总没有规划出今年建成三十五万吨以上的处理规模的CPF和配套的管输网络。现在现场正在测算用一批原井场和CPF淘汰下来的卧式罐修补之后在一号平台的旁边扩建出一个外台,然后大概希望说今年秋天能够做成一个十来万吨的沉降区,这样加上CPF改造工程也就差不多够三十五左右的处理了。
我还是比较吃惊于这些计划的变化,虽然我不懂CPF的具体工作细节,但是也知道一旦在CPF外增加沉降体系也要配套锅炉,而且原来的CPF还有相对完善的脱水脱盐流程,这些可能也不是卧式罐能够胜任的。而这样仅仅做了部分脱水去砂的半成品如果不通过专门的通道运输的话就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增加这么一道工序,所以这个增加工序肯定是要增加很大的运输成本,目前来说似乎也不可能再造一套管道给这个小CPF到大CPF,那么这么大约五六公里远的路还是需要更多的罐车来维护。去年我们因为拖欠罐车合同款都被这家服务商告上了法庭,好像最终是多付了将近15%才换回个对方撤诉,如果在今年增加运力要求没准儿对方会以各种借口要求加价——这家本土小罐车公司好像运作的也蛮不错,加上不必担心外国服务商介入市场,经常合作中间会加价,上次拖欠合同款最初也是因为这种协议增补中难达成一致造成的。 凯文并不关注CPF的改造工程。他说贺总只是名义上让他去负责,而所有的具体业务都没有放给他,现在他的话肯定还没有刘睿的话管用,所以乐得放手只在钻井上多操操心。对于钻井的工作内容贺总干涉较少,虽然每天要求一次微信语音汇报,那也并不需要多精确的数据,况且各个井队搬家的进展都有日报盯着,凯文说幸亏来增祥没有跟着他跑前线,否则只能是闲死。
他不提跟安东配合的过程,我自然也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儿。不过,我把总部研究院那边的一个信息转达给凯文,这个消息最初是单丹说的,后来通过建军和城俊两个人的证实:安东对于库让项目的介入好像要比四百亩那边深入,他们甚至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室内地学研究团队来接手库让支持组的数据资料。根据石油公司官方的信息好像安东也购买了集团公司部分股票,所以他们也想要借着给石油公司做服务的机会转型作作甲方了。
凯文并不以为然:他有同学就在安东的钻井事业群里,职级也许不高但是却算是他们公司的老员工了,知道很多的内幕消息。他说那个所谓的地学研究团队并不是安东自己人,是他们借助于另一个跟他们“战略合作”的小公司想要先试试看能不能在工程向地学方面做点结合性的探索。至于买油田,当然安东的老板不可能不想这个方向,他手里只要资源充足他就一定会打这个主意。只是安东也不傻,在谷底买油田虽然是最佳时机,但是那也要看看我们会在谷底停留多久。而安东跟据他们多方咨询的感觉来说,油价回暖的时间还是会比较慢。至少因为美国页岩油气的发展显著改变了供需平衡,甚至已经制约了像委瑞内拉、巴西这样的新兴石油国家在其它方向的发展,所以这些国家的油气工业没有显著增长之前油价应该很难上到六十美元以上。
我真的很佩服凯文的信息来源之多样。他从来不表现出他在这方面的优势,你只有跟他慢慢聊起来的时候才能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跟他谈话的乐趣正是因为他内敛之下饱含丰富的信息和睿智。跟这种人交往,就像饮Vodka,初入口肯定并不见得有多大的回香,只是你三口五口的慢慢咂摸出其中三昧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有些酒会淡而无味却声名远播。
++ +++ +++++ ++++++++++
我跟Samal仍然是半同居关系,一般只是在周末或去她家或在我家。有时候碰巧有英文带俄文字幕的电影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回我住处洗洗睡下。大多数时候也会刻意的不将我们的真实现状外露给同事们知道,只是让大家明显看出我们的互相欣赏。
我们的生活节奏总体来说比北京要慢很多,哈萨克本土的很多休假我们也跟着都休。
天稍稍暖和以后Samal就不再放纵我偷懒,经常叫着我陪她去河边跑步。她经过Gulmira的督促已经很快就跑到了八九公里的程度,而我多半只能在四公里以内;所以她特意设计出一种跨河圈,我只跑河的北岸,她却要绕大桥去一个往返再遇上我。之后她跑的距离越拉越长,我却一直没有突破六公里。当然,现在她还只是不到十公里的程度上在挣扎,都让我感觉有时候心疼起她来,生怕她被Gulmira这种能跑马拉松的伙计彻底带偏了。
Samal是那种无论怎么用力奔跑也有小肚子的女生。虽然上腹基本上是平的,但是肚脐下却难免微微有些隆起,这块肉就像是娘胎里带来不忍心放手一样的跟着她,一直到她跑步距离达到十五公里以上的时候仍没有明显消减。这是她最不愿意讨论的一个点。
还有一个就是脱毛。作为一个鞑靼,她也不算是很多毛发的女生了,但是不知道基于信仰还是基于爱美她都坚持定期去做一种蜜蜡脱毛。做完脱毛的Samal摸上去细滑密软,再配合着她纤长结实的腰身、柔嫩多汁的下体,真真是一种让男人酥软到要醉的体验,绝对是中国女人身上无法体会到的一种情致。但是,这种脱毛大概要留出两个毫米的毛茬儿,所以每到快要做脱毛的时候她都有些怕我要求секс,因为会担心毛茬儿硬度造成局部的擦拭伤。
体贴但不入微,也许这是最准确的哈萨克斯坦大多数族群的大多数女生的真实写照。跟中国姑娘比较起来,她们显然更少拒绝男人的要求,也更容易在探求双方关系的时候主动用力和选择更容易有感受的姿势;但是她们也同时会比中国姑娘显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时间表经常不准、答应完的事情也会扭头就忘。
随着跟Samal越来越深的维系情感,我渐渐好像真的打算留居哈萨克斯坦,做一个半吊子“华侨”了。
Samal当然很高兴,但是她也担心我的“热那”会不高兴。
她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虽然总是听Gulmira说我单身,却也看到我的手上一直带着结婚戒指,知道我因为某些事情不肯轻易放弃一段感情。她说,在哈萨克斯坦,男人是可能会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妻子的。虽然除去发妻的女人没有法律上的地位,但是在家庭里却一样是平等的妻子,这是经书上写着的。
我抚弄着她翘翘的上唇,别别扭扭的用一些俄语词和英语词告诉她:我其实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只是一直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姑娘的爱。
她贴紧我,慢慢的道:她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法律上的单身,但是更希望我在心里不是排斥女生的人,她愿意帮助我跟“热那”去沟通;她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穿衣服很有品味,很干净,做事都很有条理,喜欢读书、画画,从来不对女人使用暴力,从来没有要求女人无条件服从;她觉得只要是女人都会在跟我熟悉起来以后爱上我的,而她就是那个最容易就拿到了幸福的人。她的俄语说的很慢很慢,碰到觉得我有些不理解的词也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用她光光溜溜复又曲曲折折的身体夹紧了我,好像语音的本意反是要透过皮肤的弥合才能体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