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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oseph

[职业规划] 没有星星的夜空(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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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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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13:5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酒桌上又一轮的欢腾,所有人也都在猜测特等奖会落在哪个人身上。只是这个时候节目穿插,连着独唱、群舞、方言小品如花团一般让同事们一阵一阵的给台上的人叫好,压轴的主场助兴节目“登台变脸”也还非常令人期待,好像是一时间不能轻易就拿出来。

    正这个时候勘探室的舒冰跑过来悄悄的拉我:“大叔,你家是不是在西北方向?”

    我点点头。

    舒冰道:“我们室有个新来的女生跟你一个方向,说头晕,你帮忙捎回去呗?”

    所以我其实没有看到特等奖落入贺总的情形,连他中奖也是听我陪着走夜路的女生说的。回去的路上——其实我这次并没有在家里住,只是在公司办公室附近的快捷酒店睡几天的意思——女生看着公司群,说是贺总中了大奖,iPhone plus。

    我没忍住,就说:好像去年我就是一等奖,今年又是。

    “大叔,你运气还真是超级好!”

    这样说来说去的就下了出租车去了她家。送到门口她开了门我就道别,女生就说感谢,然后道了句晚安关了门。

    出租仍在原地等着我,我差不多上车的工夫那女生从公司群里要加我微信,留言说:很感谢送她,只家里还有女生同住,择日约着喝咖啡。

    我就加了她,却深知这人在我的联系人名单里也留不了多久。

    我差不多是中国微信的第一批用户,——还是手机QQ的时代,——大家还在NOKIA、黑莓上用全键盘聊天的时候,所以我的微信名称就一直是我的英文名,手机号换了好几个都没有换过微信。只是我用了很多年的微信却没有多少联系人:习惯来说,半年以上不联系的人就会直接删除,没有直接接触过本人的也多半会在业务完成以后直接删除。

    Samal也有微信账号。但是因为没有俄文版,加上我有Whatsapp,她更多还是通过Whatsapp联系我。像是Gulmira送别晚餐、她新买的鞋子、办公室里也布置中国年、Guanysh的小宝贝来办公室之类琐碎的事情也都会随时拍了照片发给我。

    我没有删除过Samal,虽然我们并不用微信沟通什么。

    就像,我从未尝试过删除一个人的微信。

    一个总是令我感觉很复杂的人,当然我现在如果说她就必须说过去时——如果中文里有时态概念的话——所有她的事儿都已经在几年前结束了,她的微信账号可能也会被注销,或者其实已经注销了。

    我不能知道这个事实。因为她在走之前就已经删除了我的微信,我发给她的春节祝福只能带着一个红色圆圈和一个白色感叹号停在那里。

    我也不敢知道这个事实。我无法挽留的在遗忘着她,至少是我的那部分她。就像一个旧照片只能在空气中和阳光下逐渐褪去那一层鲜活,一切都是时间轴向上不可逆的、却实实在在不在的过往才让我们感觉到存在的价值和失去的悲痛。

    我从未相信过会有鬼魂,因为我相信主自然会收留每一个义人和每一个不义的人,因为我相信我们都同样在等待着那个审判,看看审判之后我们应该苏醒还是沉入无尽的黑暗。不会有一个人的灵魂在这个世界里游荡,她只能是在她应该去的方向,不断的反思不断的忏悔。

    我愿意背负更多的不义之名,也许仅仅是因为她曾经让我知道很多我们以为存在的边界是另一些人可以轻易跨越的捷径。是的,她用身心在提醒着我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层面上都有的事实,一个并不复杂却永远多解的现实世界,至少在现在我们无力逃脱也无路回避。我也只能在我坚信的方向上替她去祷告,祈求我虔信的主因为她的智慧与勇敢而宽恕她的放浪和愚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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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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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15: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车上哭了出来,司机说:“兄弟,你要是想吐可无论如何先跟我说一声,我这个点儿随时都能帮你靠边儿停呵。”

    我点点头:“没事儿,师傅,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故去的同学,没忍住。”

    司机道:“你这么个岁数就有过去的人啦?”

    我点点头:“现在人压力大呵——”

    司机听懂了似的也点点头,并没有向我看过一眼:“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我突然好想跟这个司机师傅聊天的感觉,然后也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有些醉的要胡言乱语,就只好另选了一个话题:“师傅,你遇到过不少那种在国外定居的人罢?”

    “朋友不多,客人里肯定有,”北京出租车的司机师傅倒是大多数都健谈,“有一阵子移民也一阵风儿,我往机场送也送了几波呢。”

    “我现在也想这个事儿呢。”我说,其实心里也并不是很有底。对于Samal我相信如果求爱或者求婚都不会有问题,但是自己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多少勇气去面对一个家庭。也许只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个女人。

    “加拿大还是澳洲呵?美国不好移,听说。”师傅也是顺嘴儿搭音儿的应付,反正就是这样,有一个人愿意说,大晚上的二十几公里的夜路至少也解乏。

    “我找的女朋友是哈萨克人,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哈萨克斯坦定居。”这当然是一句谎话,至少是一半的谎话,虽然真实的那一面有着非常高的真实性。

    “哦?这倒是很少见,哈萨克,没听人说过。”师傅倒是被我的话勾起一些兴趣来,“苏联的,说什么话?俄语?”

    “俄语和哈萨克语,俄语的通行程度很高,听说超过百分之九十。”我据实说,“如果真的去了可能回国的机会就真的少了——”我意识到自己连着说了两个“真的”,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先这样假设,“如果在那边定居,也就说俄语了。”

    “是不是挺穷的呀?”司机师傅问道。

    “还行罢,像我这种做石油方向还不错,哈萨克是石油输出国。”我说。

    “生活有着落儿就成呗,哈萨克姑娘肯定挺好看的罢?”司机师傅接着闲话。

    “生活,——”我想了想,还想的挺认真,“应该是问题不大罢。关键是外国人在他们那儿不让买房子。也不是不让买房子,不让买地。他们的土地是可以在国民之间自由买卖的,但是不能卖给外国人。房子可以,房子只是土地上的建筑物。”

    “就他妈中国不让买地!”司机师傅也就顺口发一句牢骚,这话也没有准确性可言。

    “哈萨克的人口密度很小,定居也不难。”我一边给司机师傅叨咕一边也是半醉里给自己打气,“而且我女朋友真的很喜欢我,她都问过我好几次是不是喜欢待在哈萨克了。”我这说的的确是实话,Samal虽然还没有跟我挑明关系,但是对于我是否愿意留在哈萨克的问题却非常敏感,不光自己问,还托Gulmira特意用英文确认过两次。
    “那的女人比中国人好?”司机问。

    “倒不是长相,我女朋友的长相在中国人看起来也挺普通,”我想了想,“要说也就说她真的是死心塌地的想跟着我。”我知道司机很难理解我这样笼统的表达,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还存在着很大的语言障碍的时候就非常清楚她在努力着把自己能给我的都交给我。

    “那就去呗。”司机师傅道。

    “我现在在北京还供着一套房呵!”我说,“哈萨克那边的房子肯定是没有北京涨的快呀,我现在就着急这个,要是真的过去生活了,北京这套房我还贷就很麻烦,需要让朋友帮忙倒手。而且呵,”我停了一下,认真思考着,“我过去生活也不可能是就这么啥也没有的过去,但是现在钱又都压在房子上,所以也很难选。您也知道北京现在这个房价儿,太离谱了,我一个月光贷款都要还一万五。”

    “那是您宽绰(chou),搁好多比你年青个十来岁的,一万五,两口人也挣不出来。”司机笑道,“我们村也是前年才拆迁的,分了几户房子,也交不起房钱,一样儿要拿着老家儿的钱来顶一阵子才成。”

    “确实呵,”我也慨叹,“我这个房子要不是当时赶上单位补偿款比较高也就不想首付了。”

    “来不来的就是好几百万、上千万,反正我们村是不回迁,回迁谁也买不起。”司机师傅说,“还不怕跟您说一句不好听的——”

    “您说,”

    “现在北京正经城里哪儿还能住着北京人,不早他妈给搬空了,都拆到外边去了。光是西城拆到昌平的就多少?不多说我知道的也有大几万人。像还有这两年崇文宣武这种撤区,往东、往西一迁。以前你说老街坊还有几个留在老宅子的,没喽!”

    “那倒是,我听说现在这种上海话也是江苏什么地方来的,原来上海没有这么多人口的。”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司机师傅一边往辅路上盘桥一边还在跟我随口搭着,显然这个点是他特别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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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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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16: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9-2-7 16:22 编辑

    四十八

    我回到阿特劳公寓的时候Samal在房子里正帮我做饭。原来她一直在whatsapp上跟我说的“克鲁奇(Ключи)”就是她联系到了我房东并且要到了钥匙。

    这一次我们还是吻面礼。只是她搂紧了我,任由着我把嘴唇蹭到她的嘴唇上。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突然很想很想探索她的更多,甚至心跳也随着我们互相的摩擦而同步加快了起来。

    我也知道她不会阻止,所以只能是自己尽力平复。

    “巴其木哋涅夫奥菲斯?(Почему ты не в офис?)”这不算是标准俄语,我的确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去上班。

    她解释了好多句我都没有听懂,一直到她找了手机来才找到途径,原来她正巧下午要去阿斯塔纳出差,所以今天就不必上班。

    “в Астана для чего?”我又追问。

    她就说是要报批今年的井号和井数。

    “Для Гульмира тоже?”我当然想到了Gulmira的缘故。

    Samal点点头,她说Gulmira刚刚去阿斯塔纳,很想念她,这次报井的出差本来应该安排Kuanysh去的,她就替他跑一趟,主要也是要去看看Gulmira。

    “Сколько скважиа”,我问她这次报几口井。

    “тридцать один”她清楚的跟我说是三十一口,因为此前一直在教我怎么听清楚她说的数字也有差不多半个月,所以不需要再行翻译了。

    “тридцать один скважиа в год, почему так много скважиа? ”哈萨克报一年工作量可不是儿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三十一口井虽然是我们FDP里设计的,但是目前两个钻井队根本没有能力胜任这么大的工作量,而且也跟元旦前上报给北京的预算并不一致。

    “кто одобрил это? Александр, да? ”当然是贺总批准了她才能去申报的,我不问也知道最终肯定是他在推动,只是一下子不知道他竟然推出这么大的工作量出来,脑袋里感觉原来那些悱恻缠绵立时都被冰水灌个透心凉。

    Samal感觉到我对于这个问题的敏感,马上给我更多的话来说明我们离开这段时间他们按照贺总的指令都做了哪些工作然后是怎样一步一步做到了这个阶段的。她一边说一边紧张的像个小猫一样用脸贴着我的脸,我的脸很烫,她的脸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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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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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17: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9-2-7 17:13 编辑

    Samal并不清楚我们去年底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将约一千五百万左右的工程款拆零挪入了今年的钻井预算之中,但是为了压低成本仍然没有把今年的工作量上报到真实数据,所以一年也就十五至十七口的程度,累上去年的工程欠款也已经有了高达三千五百万左右的预算。如果现在贺总又在下面增加井数,那么就意味着我们今年将会挪用明年的预算的数额可能会超过五千万之巨!

    而且,贺总当然知道我们的另一个困境就是今年全部钻井合同都已经被石油公司总部确定到了安东一家。安东会不会接受我们此前的工程欠款转付尚在未知,更加不知他们会不会接受带资作业的风险了。

    我能想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给凯文的哈萨克手机打电话,通知他这个变数。

    凯文自然知道我所说的这个情况的严重程度,他一时也有些语塞:“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我问凯文,意思也很清楚,这件事就像滚雪球,贺总也就说把今年的产量继续往上拔,没准儿就直接上了三十五,然后却扔下这一大堆的欠账后面的人根本不敢碰。

    凯文说:“我他妈也吓出尿了,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想拉着大家一起跳乌拉尔河呀!”

    他说的不仅仅是气话:五千万美元按照时下的汇率就是差不多三亿五人民币,我们这个项目自己年产量如果按三十万吨折乌拉尔油价也就这个附近的营业所得,除税以后根本就不能维持这个窟窿和越来越大的预算需求。去年的账我们勉强可以做平,一方面是我们接手时间短,有些合同可以模糊不清的算到原来股东过审导致成本虚增,——毕竟他卖资产还是拉了一下产量的,——但是今年我们不能再用这个方法了,而且钻井这边又有安东这样的一个总包单位在,他们如果预算跟我们对不上也会让我们现在的运行状态出现很大的困境,更何况是要背这么大一个未付款?

    Samal静静的在我身旁躺倒,我右手胡乱在她身上安抚着,拨弄着,心里却仍然在盘算这个雷。凯文也在电话里跟我算着类似的细账,他对于钻井成本的情况比我知道的更为具体,也更清楚我们如果上报三十一口井将要带来什么,所以他预估出来的缺口比我粗算还是要少一些,但是也是我们的现金流无论如何承担不下来的。

    凯文道:“是不是应该给北京什么人透个底?这么搞大家还不一起死?”

    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揪着她的小乳头在拨弄,但是心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把雷池边界就这么跨了过去:“你觉得谁比较可信一些,我现在根本猜不懂总部这群人的派别了,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

    “你不是跟人事那个主管女生关系不错的吗?叫啥来着,郑易罢?”我心里替Kyra苦笑了一下,这个名字算是真的白改了。

    “我现在也搞不清她到底是谁的人呵,这个事儿要是传到总部那可是大篓子,如果她是跟贺总的人我们就会被贺总直接在这边按住的,没准儿这个责任倒打一耙就栽给了你我二人。”

    我看到Samal勾着我的脖子就去轻轻跟她碰碰嘴唇。

    凯文道:“那跟李志魁说说怎样,我跟他以前也认识?”

    李总肯定是贺总一个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只是现在这个阶段把这件半没有影儿的事情摆在李志魁这样一个不强硬的人那儿会不会发挥作用,到了关键时刻他会不会为我们站台却真在两可之间。而且这个问题牵扯很大,也许李总倒是可以捎带着把我们这个团队都一网打尽也不好说呀。我将这层顾虑也说给凯文,只是建议他侧面先探探李总的口风,看看他对于库让的私账情形到底知道多少,他若模糊我们就真的不能再进一步了。

    凯文同意我的想法,说他先想想,也确实坐飞机很乏,都等想清楚了再说。

    我刚刚收了电话Samal就贴上来,她现在上身已经不擢一物,白花花的一晃,我的嘴里就满是她的舌头。我的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拂动,听着她嗓子眼里的奇怪呢喃,心想: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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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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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7 20:3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凯文赶在Samal出差的节骨眼儿上来我这儿吃饭,Samal做的一种哈萨克风格的羊肉馅饼就派上了用场。

    这种羊肉馅饼用了很大的油来煮米,煮半小时以后再跟羊肉碎拌匀了继续煮透;最后撒上厚厚一层刨芝士,等芝士热透再入烤炉烤至微焦。刚刚出炉的时候那种芝士的奶香配合着羊肉的膻气让人感觉到一种游牧部落一样的张力从鼻孔直接深入,后窜骨髓。那感觉,就像深深埋入Samal的身体,体会到一种奇异的光洁和紧致的同时还有着强力的震颤和喘息。

    做饭的过程,是Samal后来才展示给我看的,在请凯文吃饭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样的吃食要这样费工夫,否则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请他吃这个。

    “那天有个女的罢?”凯文说,“而且,是Samal罢?”

    “别开玩笑了!”我打住他,毕竟Samal到底跟贺总有什么样的关系还没有听小来说清楚。再说这个时候公开恋情也对Samal并不公平,我们相处的总天数合计一起的话也才一个多月,第一次单独相处就被传留宿外国男同事家中——哦,那应该还不算是严格意义的留宿。

    凯文笑了笑:“我不会跟人说的,”他抬了抬眼皮,“你们亲嘴儿的声音太大了,我觉得你没想瞒着我。”

    我一时无语以对。

    凯文摆摆手:“我们还是说正事儿罢,我今天刚刚才跟李志魁闲聊了几句,他没有表现出对于库让财务状况的兴趣,他还觉得贺总很有办法,在总部给的有限成本条件下的确作出了很好的业绩。当然,他现在也不能相信我嘛,毕竟我现在是库让的总工,他未必愿意更直接表达出他了解库让的更多情况。”

    “这正是我最为担心的,现在我们不确认有没有渠道可以规避贺总和贺总的敌人来让信息能够转达到——最好是转达到真正的高层,至少也是集团的板块主管们——”

    凯文接着我的话说道:“而且得是比较公允的主管们,现在来说,我们的信息落在支持贺总和反对贺总的人手里都会被利用,我们都会成为第一波牺牲品。我非常非常理解。”

    是啊,是啊,正是这个问题。

    凯文道:“这个事儿,最为迫切的是如何把我们从里边摘清。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想办法找到渠道,另一方面也要更清楚的做好工作记录,留存更多指令证据。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面对这些的时候也可以有个交待。Zack,今天这个事儿,我还想到一层,但同样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是说团队里其他人吗?”

    “正是,”凯文点点头,“应万起、龚鸣晓、来增祥这些人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贺总的核心盟友,至少比李忠和、刘睿、方东红更可信一些,但是他们也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除非是我们能够体现出比贺总的优势——”

    我提醒他:“目前来说,在团队中体现出比贺总有优势是非常危险的操作。”

    凯文道:“所以才更难选择一些。但是,目前来说可能看起来应万起应该是跟贺总的关系更为紧张,他要是理解我们的处境也许会更容易站到我们这边。”

    我摇摇头:“很难说,应万起虽然明确跟贺总敌对状态,但是他却愿意被贺总利用而直接跟我为敌,已经多次在公司各个层面告我的黑状。我个人感觉他不喜欢我的程度还要高于贺总,我们想团结他的压力很大。而且他从年龄上来说更接近贺总,而离我们更远。我最近接触到贺总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多都是思维定式非常严重的人,非友即敌、非好即恶。如果说容易被贺总鼓动,我觉得他其实比刘睿他们更为严重一些。”

    凯文道:“但是目前来增祥是在极力靠拢贺总,因为他也非常需要一个主管的肯定来确保在下一轮的裁员或者劝退中不至于被波及,他肯定是比我们更早就发现到这些运营问题的,但是现在看情形来说他并没有联络我们来做出预防的意思。我知道他可能会同情我们的处境,但是让他提前准备贺总的底牌他可能也不会支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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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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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8 19: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顿饭我们吃到十点多钟,突然Gulmira就把Whatsapp电话打过来了。她们俩也在Gulmira的公寓喝酒,唧唧咯咯的根本没容我说Кевин здесь(Kevin’s here) 就开始叨咕她俩庆祝,幸亏都说俄语凯文倒是应该听懂不多。

    等容下空儿的时候我就把凯文拉进来,说我们一起在“荸荠碧瓦伊薇妞(пить пиво и вино)”,然后就切换到英文互相祝福,——因为也要祝福Gulmira的新工作,也要祝福中国新年,——说一些想念等等。

    凯文等通话结束就继续笑我的“桃花”,但是他这一次却也很明确的跟我说了:“要问清楚Samal到底跟贺总怎么个关系再继续发展,这事儿比天大。”我当然明白,但是却总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然当然,谢谢凯文,尤其是这个事儿不能不问。”话说给凯文,也是给自己打气。

    “不过咱们实话实说,Samal算是库让办公室性格很好的女孩儿了。要是想在这哈萨克留下来,真是也不错的。”凯文叹道,“总是好过李忠和喜欢的那个Alia了。”

    “哦?还有这事儿?”我笑了,却真不知道有这么多八卦,没准儿Samal跟我的事儿也是一个话题儿。

    “你这人呀,”凯文一边吃水果沙拉,一边嘲笑,“太书呆子,这些传言太多了。”啪啦啪啦的李忠和一堆故事、贺总跟刘睿一堆故事就拣着他听到的有来龙去脉的给我一顿灌输,“反正就是人在海外无聊,各种扯淡的事儿,就是当真你就输了,不信你也输了。哈哈!哈哈哈哈!!”

    凯文说的是正理儿。

    就像两年多以前Weiyong给我的答案一样,海外的人生活都异常枯燥,尤其在落地签证经常会遭遇移民局、克格勃等等各种权力机构审查的时候,多数人更习惯在小圈子里搞些半想像半写实的小习作来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

    这种情况,如果你和别人都不介意,自然有的没的也就只是心照不宣,不会真的有人把别人的私事拿出来做他们的资本;但是如果凑巧你或者别人介意,所有的猜想也许就会因无法区分真伪而继续放大,进而能释放出怎样的爆炸力是谁都无法预估的。

    这并不是凯文在开玩笑,而是要让我听懂的事情都摆在眼前:每个人都在这个局内挣扎,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把柄可以被任何一个成员拿去出卖;海外一起生活的很多人都会变成一种近乎至亲一样的朋友,既是源于孤寂之际的陪伴,亦是互有隐情的“同窗、才工…木仓…、女票…女昌…”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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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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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8 21:5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19-2-8 21:54 编辑

    凯文走后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可能的波及面。

    以我跟Samal现在的情形来说,至少我不能单方面否认我们在恋爱状态里,除非Samal有她的考虑而不愿意公开。

    本来他们只是因为Samal跟我经常一起跑步就已经总是在开玩笑,所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应是早在圈子里流传;只是凯文也知道若是我定下心来要跟这个哈萨克姑娘结为连理之好,这些传言却不是根本问题。

    只是小来提及的贺总每月向Samal私人加薪确实让人感到有些诡异,若是不能把这一点挑明,好像跟Samal继续推进感情也显得我太过猥琐。

    就我这几十天跟Samal的接触,她也不可能有时间跟贺总有什么太深的私情。她不是一个中国那种有城府的姑娘,在我跟前更是柔情蜜意只怕我不肯稍解或误会。

    “Как ты”,我在Whatsapp上留个言给她。

    “Я очень скучаю по тебе, мой милый”,Samal偷偷回我她多想念我,随后配了Gulmira跟她在家里喝酒的自拍。她们的自拍很是随意,著衣甚少,两人显然玩的颇为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凯文和我这样说了一大堆的梯己话。

    我没有那么多俄语回对她,所以也只有“я тоже мой милый казахский жена”我知道“热那(жена)”就是妻子的意思,每次小声在她耳边说的时候都会逗的她咯咯的笑个不停。不过我没有按照自己实际的俄语水平把字尾都改成“а”音,这样才能让她知道我说这些滥情的甜言蜜语可能只是有样学样的错用。

    她没忍住,又回了个“я все твое”。这句话我只是认识第一个“我”和最后一个“你的”。我抚摸她的嘴唇和头发的时候她就总是娇娇的说“все твое”,大致的意思还是好猜的。

    我当然不能在Whatsapp上问到严肃的问题,所以就想问问她跟Gulmira说到我们的事儿没有,这是最方便的问题。

    Samal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母“ДА”,这就像中文用了更大的字号和粗中宋的“”。这是我也能想到的,她要是不跟朋友说才更加奇怪。

    那么,“тогда о наш секс”?也说了我们之间S-E-X的事情了吗?我想那个答案应该不会有不同。

    “ТОЖЕ ДА”,我的猜测是对的,她甚至是特意用了我更容易明白的单词来表达而刻意放弃了语法。

    “тогда Гульмира знает все ваши чувства и события?”这句话我是从Google Translate上抄过来的,因为的确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是觉得如果她什么都跟朋友分享也不错,至少从Gulmira那里侧面问问贺总跟Samal的关系可能会更轻松——至少我在语言和心理压力方面都更容易承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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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4-1-11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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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13:28:27 | 显示全部楼层
    Samal说了“да”以后补充道,她并没有主动说出跟我的性行为,而是Gulmira在她们约定的地方一看见她就问她ты занимался любовью с Заком? 她也不知道Gulmira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见Gulmira的时候下体确实有些痛,可能走路的时候会有些不自然。

    Gulmira在我快要睡觉的时候悄悄给我在Whatsapp上留言,她的留言让我多少心里放松了一些对于Samal的猜疑。她说:Samal因为没有性经验而感到很自卑,所以她编造了一个男朋友和几个床伴的情形好让我们之间的交往更和谐,但是总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太对劲儿。

    老实说我没有什么处女情结。Gulmira带给我最为重要的信息就是Samal至少还没有像她对我这样去对待过贺总,也就是说至少Samal还是可以信赖的。

    我选择信任Samal和Gulmira。我只能选择信任Samal和Gulmira。
    这恰恰就是悲哀所在。

    在关键的时候,同胞也许比这些异族女子,——凑巧因为血缘关系复杂,她们各自好像也可以归属不同的民族,——相信她们说的话更加真实,更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心算计,尤其是在跟我那些朝夕相处的同胞们对比的时候更让我放心她们完全没有伤害我的故意。

    是的,我只能从姑娘给我的信息里知道她们即使是不那么喜欢我也不会那么讨厌我,她们对于我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需要。她们只是希望我能维持在哈萨克、甚至仅仅是维持在独联体国家的工作,然后跟Samal有一个法律上或者事实上的婚姻,生几个孩子。也许Gulmira希望我们可以有一个稳定的婚姻状态,让她的坚持看起来有那么一个迷人——至少是迷住了她——的结局。

    爱情在某些场景里好像奢侈品。至少在北京的时候我总是期望自己爱上一个迷人的姑娘,把自己整个投入进去,有一个简单的家庭。但是我好像只是能够拿到一个婚姻的画皮或者两三个随时上床的朋友,却总是看不到爱情藏进了哪个兔子洞。

    Samal和Gulmira却像是我们不知道的哪个空间里存在的文学形象一样很直白的告诉我:爱情也许就是一件可以突然发生的事情——就像、就像,那个,好多好多年前有过一个流行日剧的主题曲《ラブストーりーは突然に》唱的那样。也许是见到她的那个瞬间内心里突然有了什么东西在跃动,甚至只是、纯粹是我们民族一贯称之为肉欲的东西,一种aura,好像可以穿透各种羁绊直刺我们的本性。

    是的,本性,我提到了本性。我记得那个女同学在我们还只是在一起照顾她儿子的时候偶尔会说这个词。她不是随便说这个词,她是非常明确让我听见她要跟我谈论一下“性”:“有时候,本性根本就是性。”

    有了这个出发点,我们就可以讨论《红楼》中一些原来不会跟女生去探索的话题,比如那些脏字、那些很直白的性暗示。女同学跟我一样曾经很仔细的阅读过《红楼》,在大学毕业十年后仍然能准确记得原文原字。说到当时看不懂作者本意的时候我们都会一笑。这种笑里也有对于现代文学不能比《红楼》更准确反映生活本身状态的讥讽: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些我们在日常的话原原本本体现在文学中呢,我们的文学为什么总是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呢,我们高于生活的部分为什么就比源于生活的部分更高尚更值得我们保留呢?

    她会忍不住叹息现在的作家根本写不出人在不同生活状态下的真实感受,因为他们都生活在他们的阶层、他们的圈子里,他们只能去编一长串逗引人欲望的套路,然后再把那些套路装扮得就像读者的生活本身一样。是的,他们通过作品去洗脑,他们写一些loser能够在另一个不被人知晓的世界里挑战和横行的案例,给loser最大的参与感。他们管那个就叫做《Harry Porter》、《琅琊榜》、《天行健》、《诛仙》或者是更加不堪入目的东西,那些被《红楼》、被《堂吉诃德》、被《唐璜》的前言一遍又一遍嘲笑过的东西。

    她说出了我不能想像的一种意境,而且她所说的东西也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于当代文学现状的真实表述。她让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天花板跌落一样的心跳感——那是好多年前跟另一个女人说过的玩笑:爱上一个人就好像看见透明天花板外的天空飘着的天使,以为她们跌落的时候只是会重重砸在玻璃上,却不知道有些天花板的框框里你没有给它按上玻璃,天使直接会砸到你的身上把你砸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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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10 00: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九

    过到三月,井队开始搬家。

    安东在哈萨克其实并没有什么运行队伍,在跟石油公司签署合作框架协议之前甚至没有几个人在阿特劳,这次得益于不知道怎么搭上明总这条线而直接进了整个石油公司的供应链,Amanda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在现场仅有不足四人均为销售人员的团队如何应付整个石油公司,至少三个项目、跨越四个州、每年五十余口勘探、评价、开发井的任务,甚至是在库让和四百亩都直接援用了去年的服务供应商,接受了原来各家与石油公司或者项目公司的各种私下协议内容。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即使是与钻井无关的财务也在窃窃私语为什么要在本来直接沟通的供应商之间夹入并不擅长这部分业务的一个所谓项目总包商去获利。似乎最为直接的利益证据是集团公司在明总的策动下购买了安东百分之十的股份,让安东的业绩和利润在整个油气行业冬天里出现转机也许也可能带动集团公司的业绩,至少是可能平衡掉他们让给安东的这点点儿合同额?我们不知道这个商业利益应该是如何计算的,也无暇真的关注到那么准确。

    是的,我们完全没有时间去看集团公司的各种公告,我们去年的一口新井突然在开春以后上水明显,这让大家对于固井服务商的固井质量著实担心,不得不将与这口井相同的和不同的服务商所做的固井记录,曲线、报告、钻井日报都搬出来仔细对比,甚至还要考虑到去年施工匆忙可能有些记录并不准确的情况。太多井需要确认,而且对于这口明显有水窜的井我们也需要尽快讨论出合理的办法来压制水窜,哪怕是因此而降低了整体液量也是对于后续其它井均衡压力、均衡油饱的贡献。

    我已经直接越过贺总向研究院发布了求助或者说是任务指令:我们可以在生产中尽力抽出机会安排生产测井,尤其是产水剖面测量来配合,但是研究院要极力跟生产前线紧密衔接,如果不能给出明确的建议也要给出可能性的几个方案在我们今后进行预案的时候能够更快速进行筛选。

    私定工作任务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引起贺总的关注。他那个时候正在为另外的事情苦恼,他很急于要更严厉的打击我: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断增加对于库让项目运行,尤其是在哈萨克同事之间的影响力;而且还因为在我的劝说下Samal不再帮助贺总每个月从自己的银行账号进行转款,哪怕每年会损失大约一千美元的手续费用进账和贺总许诺的年终奖。

    我并不是基于自己的主意才要求Samal放弃这些看起来明显是easy money的收入,因为我跟她解释了贺总这个工资账户并不是完全归他的个人所有,他有些灰色的运行款也在这个上面,中国有财务要每年查他这个公账的流水记录。每个月过账到Samal这里的钱我们无法确认是贺总的私人收入还是公账支出。但是如果是私人收入就应该像我一样每月仍以美元形式存入固定的银行或者直接汇入国内指定账户,而不需要再假手他人。虽然他的行为在哈萨克斯坦境内完全没有违法,但是却很可能会导致中国集团公司方面的追查,我不希望Samal在这个事情上被中国人盯上。

    井队开始搬家,贺总在之前曾经提高了转账额度,这也是Samal跟我说的,这些款项分几批打到Samal账上,然后再按照百分之一的费用提留后按同样批次转入Alexander的一个私人账户,光二月这一个月过手的总额就接近八万美元。Samal也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账户突然有这么大量的外币流转会不会引起银行或者KGB的关注,我也就是接着她这个担心才说明了我的担心。我想Samal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担心究竟是什么,她只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贺总提供这种服务而越来越嫉妒。

    每个井队被分配的工作量大致还是相仿的,只是我们这一次又引进了一家注册在阿克套的中国私营钻井服务商,而且正是因为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按照三十一口井的布置下来的。而且预计三月还会引进第四个钻井服务商,因为三十一口井对于三个钻井队来说仍然排不开,当然我相信那第四个也肯定是中国人的私营公司。

    凯文已经常驻现场,直接跟各井队的平台经理去对接。他虽然会知道更多细节,但是给我的信息却并不很多。据凯文说,今年地面工程的工作量并没有最初预算所做的那么多,贺总没有规划出今年建成三十五万吨以上的处理规模的CPF和配套的管输网络。现在现场正在测算用一批原井场和CPF淘汰下来的卧式罐修补之后在一号平台的旁边扩建出一个外台,然后大概希望说今年秋天能够做成一个十来万吨的沉降区,这样加上CPF改造工程也就差不多够三十五左右的处理了。

    我还是比较吃惊于这些计划的变化,虽然我不懂CPF的具体工作细节,但是也知道一旦在CPF外增加沉降体系也要配套锅炉,而且原来的CPF还有相对完善的脱水脱盐流程,这些可能也不是卧式罐能够胜任的。而这样仅仅做了部分脱水去砂的半成品如果不通过专门的通道运输的话就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增加这么一道工序,所以这个增加工序肯定是要增加很大的运输成本,目前来说似乎也不可能再造一套管道给这个小CPF到大CPF,那么这么大约五六公里远的路还是需要更多的罐车来维护。去年我们因为拖欠罐车合同款都被这家服务商告上了法庭,好像最终是多付了将近15%才换回个对方撤诉,如果在今年增加运力要求没准儿对方会以各种借口要求加价——这家本土小罐车公司好像运作的也蛮不错,加上不必担心外国服务商介入市场,经常合作中间会加价,上次拖欠合同款最初也是因为这种协议增补中难达成一致造成的。
    凯文并不关注CPF的改造工程。他说贺总只是名义上让他去负责,而所有的具体业务都没有放给他,现在他的话肯定还没有刘睿的话管用,所以乐得放手只在钻井上多操操心。对于钻井的工作内容贺总干涉较少,虽然每天要求一次微信语音汇报,那也并不需要多精确的数据,况且各个井队搬家的进展都有日报盯着,凯文说幸亏来增祥没有跟着他跑前线,否则只能是闲死。

    他不提跟安东配合的过程,我自然也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儿。不过,我把总部研究院那边的一个信息转达给凯文,这个消息最初是单丹说的,后来通过建军和城俊两个人的证实:安东对于库让项目的介入好像要比四百亩那边深入,他们甚至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室内地学研究团队来接手库让支持组的数据资料。根据石油公司官方的信息好像安东也购买了集团公司部分股票,所以他们也想要借着给石油公司做服务的机会转型作作甲方了。

    凯文并不以为然:他有同学就在安东的钻井事业群里,职级也许不高但是却算是他们公司的老员工了,知道很多的内幕消息。他说那个所谓的地学研究团队并不是安东自己人,是他们借助于另一个跟他们“战略合作”的小公司想要先试试看能不能在工程向地学方面做点结合性的探索。至于买油田,当然安东的老板不可能不想这个方向,他手里只要资源充足他就一定会打这个主意。只是安东也不傻,在谷底买油田虽然是最佳时机,但是那也要看看我们会在谷底停留多久。而安东跟据他们多方咨询的感觉来说,油价回暖的时间还是会比较慢。至少因为美国页岩油气的发展显著改变了供需平衡,甚至已经制约了像委瑞内拉、巴西这样的新兴石油国家在其它方向的发展,所以这些国家的油气工业没有显著增长之前油价应该很难上到六十美元以上。

    我真的很佩服凯文的信息来源之多样。他从来不表现出他在这方面的优势,你只有跟他慢慢聊起来的时候才能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跟他谈话的乐趣正是因为他内敛之下饱含丰富的信息和睿智。跟这种人交往,就像饮Vodka,初入口肯定并不见得有多大的回香,只是你三口五口的慢慢咂摸出其中三昧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有些酒会淡而无味却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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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Samal仍然是半同居关系,一般只是在周末或去她家或在我家。有时候碰巧有英文带俄文字幕的电影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回我住处洗洗睡下。大多数时候也会刻意的不将我们的真实现状外露给同事们知道,只是让大家明显看出我们的互相欣赏。

    我们的生活节奏总体来说比北京要慢很多,哈萨克本土的很多休假我们也跟着都休。

    天稍稍暖和以后Samal就不再放纵我偷懒,经常叫着我陪她去河边跑步。她经过Gulmira的督促已经很快就跑到了八九公里的程度,而我多半只能在四公里以内;所以她特意设计出一种跨河圈,我只跑河的北岸,她却要绕大桥去一个往返再遇上我。之后她跑的距离越拉越长,我却一直没有突破六公里。当然,现在她还只是不到十公里的程度上在挣扎,都让我感觉有时候心疼起她来,生怕她被Gulmira这种能跑马拉松的伙计彻底带偏了。

    Samal是那种无论怎么用力奔跑也有小肚子的女生。虽然上腹基本上是平的,但是肚脐下却难免微微有些隆起,这块肉就像是娘胎里带来不忍心放手一样的跟着她,一直到她跑步距离达到十五公里以上的时候仍没有明显消减。这是她最不愿意讨论的一个点。

    还有一个就是脱毛。作为一个鞑靼,她也不算是很多毛发的女生了,但是不知道基于信仰还是基于爱美她都坚持定期去做一种蜜蜡脱毛。做完脱毛的Samal摸上去细滑密软,再配合着她纤长结实的腰身、柔嫩多汁的下体,真真是一种让男人酥软到要醉的体验,绝对是中国女人身上无法体会到的一种情致。但是,这种脱毛大概要留出两个毫米的毛茬儿,所以每到快要做脱毛的时候她都有些怕我要求секс,因为会担心毛茬儿硬度造成局部的擦拭伤。

    体贴但不入微,也许这是最准确的哈萨克斯坦大多数族群的大多数女生的真实写照。跟中国姑娘比较起来,她们显然更少拒绝男人的要求,也更容易在探求双方关系的时候主动用力和选择更容易有感受的姿势;但是她们也同时会比中国姑娘显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时间表经常不准、答应完的事情也会扭头就忘。

    随着跟Samal越来越深的维系情感,我渐渐好像真的打算留居哈萨克斯坦,做一个半吊子“华侨”了。

    Samal当然很高兴,但是她也担心我的“热那”会不高兴。

    她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虽然总是听Gulmira说我单身,却也看到我的手上一直带着结婚戒指,知道我因为某些事情不肯轻易放弃一段感情。她说,在哈萨克斯坦,男人是可能会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妻子的。虽然除去发妻的女人没有法律上的地位,但是在家庭里却一样是平等的妻子,这是经书上写着的。

    我抚弄着她翘翘的上唇,别别扭扭的用一些俄语词和英语词告诉她:我其实已经离婚好几年了,只是一直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姑娘的爱。

    她贴紧我,慢慢的道:她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法律上的单身,但是更希望我在心里不是排斥女生的人,她愿意帮助我跟“热那”去沟通;她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穿衣服很有品味,很干净,做事都很有条理,喜欢读书、画画,从来不对女人使用暴力,从来没有要求女人无条件服从;她觉得只要是女人都会在跟我熟悉起来以后爱上我的,而她就是那个最容易就拿到了幸福的人。她的俄语说的很慢很慢,碰到觉得我有些不理解的词也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用她光光溜溜复又曲曲折折的身体夹紧了我,好像语音的本意反是要透过皮肤的弥合才能体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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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10 15:50: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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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经理Marat和两个Operation Geologists,就是那俩Nurlan,现在都跟我保持着更为紧密的Whatsapp联系;虽然我的俄语仍然很难表达基本观点,但是在Samal的严格训练下总算是语音相对标准,跟前线技术人员的沟通越来越有了某种语言之外的默契。

    其实这更多还都是得益于Baltiry对于我技术观点的认同,但是自然也少不了Samal更为直接的通过邮件和Whatsapp强调我服务于库让公司——而不是一般中国人习惯说的库让项目——的热忱和理性。

    Baltiry现在交给我的工作任务甚至都很少再经由她去审核,反而是有些她的规划和思考会提前跟我们几个碰一下之后再提交给Alexander和Dakhan他们,她渐渐也理解了我会把中间讨论过程选择性的同步给Marat和NUrlans的意义所在,因为前线配合后线的数据保留和校验工作显然比原来要顺畅很多。当然,在推动信息互动中从不同方向出力的还有凯文和龚鸣晓、方东红,他们越来越直接开始把他们对于工作安排的构想在给我特别设置的公告邮箱CC的时候也直接让更多哈萨克同事知道他们的思考过程和矫正轨迹。哈方钻井经理Meranbek(乜蓝别克)原来就粗通英文,一直刻意在与凯文用英文沟通,经过凯文把给他的邮件都CC到地质部、生产部、北京研究院库让支持组讨论之后他在回信和写信到这个平台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甚至开始把钻井轨迹确定之后的靶点复核直接交给了北京研究院来完成。

    Operetion Geologists原来很少有机会看到Baltiry和北京之间的技术分歧,现在这种分歧不仅直观,还有了分析过程和信息补充过程。他们都想继续深造地质,也都给Dakhan提出了参加GCS专业培训或者中国专业大学短训班的申请。

    所有这些本非我最初想要做一个转发邮件机制的本意,而是团队融合带来了更多思想外延而引起的原平台功能转换,功能逐步完善的同时好像又带动了团队在思想碰撞中更多触角延伸。我听到凯文说现在他们跟总部那边的钻井技术总监刘彦超现在也组建了一个相对较小的邮件组在保持沟通;Kuanysh、华章、Merenbek则另外组了井位坐标的讨论组,时不时还要抄送给Nurlans和乙方钻井轨迹设计工程师;方东红、梁建军跟这边生产部也单独建立了他们的生产动态分析讨论组,也邀请了同在北京的段敬明加入…….

    虽然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免有时会因为这种意想不到的发展态势而得意,但是也的确越来越理解贺总那种对于信息失控的担忧来着哪里。很多时候钻井轨迹和靶点提交到我这个大讨论组的时候已经没有很多的细节,我跟Baltiry只能是根据手头儿现有的讨论结论和原始数据去评估一下风险,把他们的Ranking结果做一个个人性质的标注,然后感觉贺总和Dakhan也就很难再坚持他们原来对于油田的固有结论。我跟Baltiry尚且会时常担心华章他们因为马虎而造成一些误判,更何况其实是完全不掌握第一手数据的贺强、Dakhan等人内心的那种担心了。

    只是,担心归担心,我就是要保护这种技术讨论的发散性和个人性的趋势,这也是我跟贺总最大的不同。如果是北京研究院跟钻井轨迹设计人员、Merenbek、Nurlans等一起充分讨论的结果,那么我担心的那些马虎之类的小问题自然会被城俊、建军、凯文等外围观察者从各自的角度去查验的时候关注到,如果再回到我这里还有这么大的问题就只能说是他们的技术讨论框架本身出现了不应该有的问题,我们可能需要进一步提领他们在技术讨论过程中更多包容的同时更多数据、事实和逻辑链的互验,而不是仅仅抓一个马虎就可以解决问题本身的了。

    Marat跟Nurlans、Samal、Kuanysh一起把我也放进了一个群组里,他们直接用俄语交流,只是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才让Nurlans或Guanysh给我做个英文摘要。他们关于生产策略调整的想法自然都会先CC到Baltiry,现在Baltiry也不再像我们最初遇到她的时候那样冷冰冰的,——给人感觉除了倔强还是倔强,——她甚至跟我不约而同采取了一种拉开距离的远观姿态去放任他们讨论,只是必须提醒时间节点或者任务目标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下。

    Samal不止一次跟我转述Baltiry夸奖我的各种细节,让我很多年以后仍然记忆深刻的却是一件完全没有技术或者管理的小事儿。那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咖啡没有了,按照哈萨克当地习惯应该是办公室全员AA一下,集资去购买,我就趁着用公司的车去换汇的时间给大家自费买了口感更好的“金牌咖啡”。Baltiry后来就跟Samal偷偷的说:“你看Zach,他哪里都像我们哈萨克人一样,又热情又简单,——就是有点儿太瘦了,要让他胖起来。”Samal说着就拍了拍我的肚皮,“Baltiry说Samal一定要把你养胖。”她嘟了嘟嘴,但是却看不出有什么真的不高兴,“Baltiry已经看出来了,她看出来我爱你呢。”最后这句话她也是采用了单字组句在给我说,都不让我去参考手机上的翻译。

    是的,我不需要翻译也能听懂她最后这句话,那是因为我现在的俄文水平大概也就说成这样。在有些时候Samal可能会帮助我纠正一下时态或者性的变化,更多时候则单纯只是跟着我把更标准的俄文发音一遍一遍重复给我。如果我能跟上她的节奏或者语调语音,就会奖励一个吻。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妈妈在训练自己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的,耐心的同时还满怀着期冀和欣喜。她有时候就会故意很快的说长长一大堆话,并不给我手机上做翻译,那都是满含着感情的告白,有很多的重复的词她平时也会那样去叫我;而在另一些时候则坚持让我说我能说的一切,无论我把那些单词说的有多混乱她都会笑着给我一个吻,然后静静的等着我曾经深情重复过无数次的“黄蓝巴士”。

    当然,我们的这种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因为贺总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毫无朕兆的把我发配到凯文那里去蹲几天。Whatsapp上虽然仍然还可以有甜言蜜语,却很难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跟黏膜组织的接触联系起来,更不要说这种触感一波又一波带给我们的那种让我们完全忘记年龄的幼稚举动所引发的蠢蠢的快乐。

    Samal并不像原来Brett说的哈萨克女人、俄罗斯女人、乌克兰女人那样猴急着一次又一次的需要直接的刺激,她更自然的享受着快乐和欣悦的同时也并不让我感到任何的压力,甚至还有着一种她这样年纪的现代女性身上很罕见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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