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日记] 放空自己，依就前行

Joseph

巴塞罗那神奇惨败，再次无缘欧冠。


（一张网图）

如果用统计学能够解决人生问题，那么利物浦在主力近乎全员缺阵的情况下是全无招架之力的。然后实施阶段我们看到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场景，——就好像生活态里的“黑天鹅”和“灰犀牛”的比重突然的增大了一样。

这也是很多做在学校里搞科研的人到了生产现场容易产生的类似感觉。

而本质，可能却更可能是我们习惯了“模型化”一切认知，“函数化”一切判断带来的：我们看惯了模型和函数，误以为事实就是模型、就是函数，而忽略了我们只是通过这些工具在帮助我们梳理现象。

类似的，我们这个行业里也有很多种这种倾向性，——搞软件的人误以为只要跟上软件的进度就是掌握了高科技，搞仪器的人误以为只要跟上了仪器的进度就是掌握了高科技，等等等等......

等到我们装备都齐全了，却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目标在什么地方。

举一个很多年前的例子，但是没准儿现在也还有借鉴意义。

我当年还在中石油里边的时代，我所在的油田推行地震解释都增加地震反演的工作流程。就是说地震反演从一个可选项变成了必选项。

有一次，有个师兄就对于他所完成的项目中的地震反演成果的预测性提出了否定倾向的结论。与会的一位局总地质师当即大怒：“既然反演没有预测性，你做它干嘛，我们安排这个流程干嘛？！”

这句话粗听上去很有道理，却经不起年青的我当时的逻辑推敲。

第一个维度，既然这是规定动作，怎么就能保证每一次都是积极的成果呢，就像地震解释也不可能满满的工区里都是构造高点没有一处低洼呀！

第二个维度，实验证明了这种方法不利，就想别的办法嘛，也不至于因此否定了一类方法，进而还有这个总地要否定一个汇报人。

第三个维度，就算是全部否定了，也是间接在肯定其它方向、其他人的可能性，仍然有其积极意义。

当然，如果换在现在的我，心态比原来更为平和，可能会觉得认识不足就要首先承认下来——阶段认识到什么程度都更需要我们对自己负责，承认现实的复杂性和自己认识的阶段性才可能推进认识的同时不至于真的感觉丧失了全部的依托。那么，阶段性的否定可能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全盘的否定，也许过一阶段因为数据或者技术、或者只是操作人的思维有了补充或者变化都会产生新的探索空间呢。不是吗？

巴萨之失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反而增加了它的粉丝的忠诚度，——我本人并非巴萨球迷，也许理解上会存在偏差，——正因为体会到了命运的捉弄才让人爱恨交加，而且也增加了巴萨作为一个形象的立体程度和复杂程度。

这就像小说人物刻画一样，如果小说里写全了某个人，那么可能小说本身反而不是最好的小说了。带动读者参与角色的外延空间构建才是所有文学作品的实质。从这一个意义上来说，巴萨之失就是在增强它的深度和立体感——虽然它是一个实存，本来就比构思的虚拟人物要复杂，但是展示其复杂程度（公共关系部门的职责）可能却是跟创造一个小说或者剧本一样需要构思的。

即如文学作品都要保持成果的复杂性，那么我们这些更趋理性思考、号称“理工科”人群为何屡屡犯贱，做出粗浅的线性思维来表征我们明显已经知道的事实之复杂性，硬要把理论说成是事实，岂非可笑已极？

我说错了吗？

ninedays

自己写的书法吗，郝老师

Joseph

ninedays 发表于 2019-5-8 14:08
自己写的书法吗，郝老师

其实是自己练字的照片。

我这个人一直都很随性和自我，写字也是这样，——虽然很喜欢米芾的字，却只是读帖，不肯临帖，——都只是按照自己喜欢的结构瞎走。最早我也是练楷书的，比较喜欢欧阳询的结构和柳公权的笔画，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恒心去临帖，只是按照心意去推敲，所以一直都是走着这样的路。中国书画都讲究的从泥古到拟古的境界，——跟中国古诗词的思路有些类似，——张大千之曲高和寡除去本人的创意，更多的还是对于古意有着别人达不到的层次；类似还有邓石如篆书、郑孝胥楷书，于成熟中见古朴，渐成一家之境，其本皆是古碑。所以我这样只能算是“玩玩儿”，做不得“书法”了。

我现在觉得这是性格缺陷。很多人也批评过很多次了，却一直也没有改过。人生境界常常都是在这些日常习惯上看出高下来，纵然可以骗骗别人，却无法说服自己的——除非闭了眼不肯承认。

再借着@ninedays的题多说两句闲话。


前些天，去看一个定居成都的朋友。蒙他不弃，把收藏的《物演通论》借了出来给我。我是在大学和刚刚毕业的时候系统读过《纯粹理性批判》、《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感觉的分析》、《存在与虚无》等德意志学院系哲学的，后来也曾经稍稍读了些黑格尔、胡塞尔，《物演通论》最开始所提的存在问题让我颇有些怀旧感，也不觉得有什么新意。但是后来就看出作者其实只是个卖弄家，算不得有什么哲学思考的人。虽然旁征博引，好像学贯中西，大抵不过就是通过曲解现代科学素材来曲解《道德经》而已。只是中间糅杂了作者对于读过的西方哲学概念的一些理解，又罗列了一些理解的框架而将之复杂化了。

“国学”可能是目前我们最为与时俱进的学科之一，跟些年的气功、特异功能有点儿类似。——或者说，也跟前两年的“BitCoin”类似。大抵一科目繁华似锦，必定是泡沫多一些。油价疯涨的时代我这年纪的人也见过几次，听说的则更多一些，一样的都是泡沫。

就像我毕业那几年，第一波的dot-com浪潮，一时间很多人去疯狂注册网址，有些网址迅速成为第一桶金。还有一些人学了些HTML就做了网站，没多久好像就已经增值了。还记得当年有个说法“不注册网站的公司年内就会倒闭几百万家”。确实很多公司也相信这个，好像电脑产业为第一浪，突然全部都入了网，大家还在嘲笑类似WalMart的不合潮流。那个年代，会HTML的应届毕业生拿年薪拿到手软也是真的，起步价都在20万。我在油田还只有3000年工资。

但是浪潮总是一波一波要飘几次才能落到实地儿，当年没有人怀疑电子商务的趋势，只是这个趋势走了比我们预期要远很多的路。这中间也有很多卖弄家从中营利，却不值得尊敬。——捎带说一句，史玉柱先生，他公司是营利的，极其营利，但是他个人在我看来却是卖弄家之一流：身价和他为人类做出的贡献严重不成比例！

其实新能源和智能化也是一样。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有人怀疑这个趋势，只是这个趋势要一波一波的反复才能最终跟现实接轨，才能真正的如同现在的电子商务一样为人类谋福利。这需要时间去做沙汰，去掉那些投机者的同时也去掉一些前卫思考者和跟随者。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人类历史不断给我们展示的进程。

Joseph

知识的层次和学习的角度是需要很多家长提前关注的。如果已经成年，那么这些事务的关注应该由自己来处理。

简单来说，知识也可以分为“直接知识”和“间接知识”两个层次，——更细的分法儿我就不说了，——“直接知识”就是应用层面的，“间接知识”就是相对于“直接知识”的再认识层面。

因为其实是很可以细分一下再详细说明的，所以这种两分法的粗暴可能也会让有些例子不太合理。我们可以认为软件使用技巧属于“直接知识”，而“专业分析思路”属于“间接知识”；我们也可以把整个专业知识体系都放在“直接知识”的框里，然后把管理性质或者资源调配性质的知识作为“间接知识”去认识；......

其实，我们甚至可以把很多很多生活细节按照不同层次进行级差化。我感觉，这将帮助我们理清问题的短期解决方案和长期解决方案的关系，更有助于我们理性思考和自我行为认定。（当然，很多人其实是不做这种反思的，所以他们也很难自我提升！这是最让人悲痛的一件事。）

我外甥看到同学都在规划出国就很羡慕，也跟他妈妈商量着找个假期出国一趟。但是当我们问及他对于出国的规划的时候却发现了两个层次的知识储备空白：第一个“直接知识”层次，他不知道出国需要护照和签证；第二个“间接知识”层次，他没有想过要去哪个地方，只是因为羡慕别人这样做了就要模仿或者面子上下不来。

“直接知识”这个层面比较简单，找到资料学习一下就可以解决问题——跟我们找一本培训手册或者一套培训课程一样。办护照和办签证只是流程问题，其中真正需要我们介入的并不太多，真正学不会这部分知识的人是极少数。

但是，“间接知识”这个层面可能面临的问题就很多了，甚至可能全部都是历史积淀导致的。就比如我外甥现在这样喜欢攀比，为了跟人攀比已经开始规划他并不能从中获得人生经验的投入。（人一旦忙于外视，忙于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则对于自己在生命中体验的关注就会显著降低，尤其是在他这个年纪。）

怎么说呢？我觉得应该简单点儿：人可以蒙昧，但不可以愚蠢。

所谓“蒙昧”就是经历较少，见解狭隘。这不是问题，随着自己不断学习和积累自然就会逐步改善。

所谓“愚蠢”，在我看来就是对于自己的“蒙昧”状态不自知、不警惕。更甚之的则桓公讳疾，虽有良医、诤友、验方、奇药而终无可对之症。这个就是“愚蠢”。人罕有在“直接知识”层次上被我们认为愚蠢，至多也就是觉得他小家子气、见识不广；反倒是有些经历过很多的人，我们一看到那张脸、一听到那种发言就能够知道此人断无可救，是真的愚蠢——盖因我们知道的“直接知识”他不知道却一定要强调自己很精通的缘故。这种情况，就不是学习可以将之化解的了。正是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方向上的问题，所以他无论如何去努力学习也不会在这个短板上真的下功夫补救的缘故。这就是“间接知识”层面的问题，大多数这类问题都由来已久，渐成固疴。

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不必担心自己交一些蒙昧的朋友，却需要尽快把蒙昧朋友中相对愚蠢的朋友剔除出去。因为你看到蒙昧的朋友进步，自己也会高兴的同时还能被他的学习精神鼓舞，进而有所成就。即便是一事无成，至少也在有生之年坚持奋斗，不妄这一世行走。倘若身边都是些不忍放下的愚蠢朋友，你看来看去都是闭锁的心态和空洞的思维，搞好了自己也就是个万金油，搞不好就会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做嫁衣裳。那个时候，纵是你觉得也曾奋斗过，那奋斗的目标怎么看怎么像是别人给你画的一个饼，你越切近你越心酸了！

cnelecn

真为郝哥感到高兴啊，选择了天府之国。
这个毛笔是啥字体啊？很有力度。

Joseph

今天读HBR看到的：

如何向比你位高权重的人表达不同意见

https://hbr.org/2016/03/how-to-disagree-with-someone-more-powerful-than-you?utm_campaign=hbr&utm_source=linkedin&utm_medium=social

Do:

    Explain that you have a different opinion and ask if you can voice it.
    Restate the original point of view or decision so it’s clear you understand it.
    Speak slowly — talking in an even tone calms you and the other person down.

Don’t:

    Assume that disagreeing is going to damage your relationship or career — the consequences are often less dramatic than we think.
    State your opinions as facts; simply express your point of view and be open to dialogue.
    Use judgment words, such as “hasty,” “foolish,” or “wrong,” that might upset or incite your counterpart.

应：

• 解释你有不同见解并需要询问是否有权限发表
• 复述基本观点或者基本意见，确认你已经理解其本义
• 放慢语速——用平稳语速来使自己和他人都能足够耐心
  

不应：

• 假设不同意见将影响人际关系或者职业发展——通常这种影响显著小于我们的猜测
• 将自己的观点当成事实；简单表达观点并愿意沟通
• 使用标签，诸如“鲁莽”、“愚蠢”、“错误”等足以影响或刺激对方情绪的定论词
  

Joseph

我在中石油勘探院、中石油海外研究中心和振华的联合研究团队，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让我不解的问题是：一个开发了十余年的成熟油田，庞大到臃肿的管理团队，竟然是十年没有为这个项目运行主动去构思制度化执行。我相信参与过项目的每一个中国人为这个区块的努力和付出，但是却真的不能说他们在这个项目的管理上做的合格。

十年而运作如同一个匪帮，即便是我这样出身草莽之人也不至于此，更何况我们有大批大批的管理和技术菁英荟萃，这不是一个悖论吗？

然后我就注意到所有的数据交流都是半私人性质的，也就是他们更加习惯的“QQ传输”。他们没有意识到这种方式本身的安全问题我也就默认了，——其实这是一个真的可以要命的问题：QQ的安保好像向来为人诟病，上传离线资料就意味着必然数据会停靠于某个服务器，这么大量的涉密数据频繁在公共区流转，你说要命不要命？——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QQ传输”的便利性完全是由于他们每个工作人员（无论技术还是管理人员）都是自己有自己的一整套数据、图件、汇总表、汇报材料，他们讨论问题的时候永远需要先挣扎在数据统一上——再吐槽一句，这个油田运行十年而没有严格做过统层，直到数据堆积如山，很多历史湮灭才想着要从故纸堆里找到宝贝——有时候，很多管理人员甚至可能根本不掌握数据而只是掌握汇报材料（PPT），也就难怪他们会以别人的或者自己的观点当作数据、事实去使用去决策。

而所有这些令人不禁可以笑出声的困局其实都源于一个：决策者的意见大于数据支撑。那么是谁在做着类似的事前分析呢？我感觉是技术人员。但是技术人员的汇报最终会被决策者（听汇报者）层层窃取和扭曲。最终，高层决策无论多么有高度也是面临一场严重歪曲的“纯逻辑”，而且最后的执行都还只停留在依赖于直接的人对人的各种口头指令——我们这样做，一做就是十年！难道不是一个可悲到了可笑的局面吗？难道这样的油藏管理不应该被资源国质疑吗？

聪明人聚集最为可怕也最为可笑的故事现在就以一种活话剧的方式每天对着我，柏杨先生好像是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代就批评过的：一个日本人是只虫，十个日本人是条龙；我们中国人是反过来。

曹雪芹有个词儿很多人甚至都听说到烂熟于心：“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想想这些在日复一日错综复杂指令之中消耗了十年的伙伴们的生命和青春，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明白他们/她们在把生命丢在这样的嘈杂之中，真的想对着聪明无比的他们/她们痛哭失声。

Joseph

我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悖论的成立原因，排除掉现有的研究为了高大上而盲目脱离生产实际所导致的那种“纯学术化”倾向，排除掉我们管理层的习惯性懒惰和骄傲，我们还是无法排除我们身处其中却只能推波助澜的那一份黯然。

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许就是零到一百之间的某个数值，其中的绝大多数人会在六七十年这个附近。不论你选择了去引领别人还是被别人引领，都是十数年的受教育和十数年的退休，——换一句简单的话，大多数人的正常职场生涯都是这么几十年。你用这些时间去做什么？

可能有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埋头苦干”，而没有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去眺望眺望自己都是在苦干着些什么。至少是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工作任务越是琐碎，我们的生命的核心价值就越难于构建；所以也就越需要我们有一种穿透性的思考能够提前的放置到职业规划里，不至于因为不停的追逐于“目标”而迷失本来的初衷。

坐下来，不要想那么细节，回望自己已经做过的工作任务，做一个梗概。不难。也许只需要十几秒钟，只是需要对自己足够真实。

Joseph

听汇报，看演示，——很多有决断力的中国企业领导人或者项目领导人都能从南阳日报里找到点儿镜鉴：





这种基层到高层摸爬滚打过来的领导为何会在自己的专业物理学装作自己不懂行，还要为明显缺乏物理学常识的骗局去“点赞”？如果我们先排除掉某些利益陷阱在中间捣鬼，而单纯考虑纯洁的市委书记对于自己学了十来年的物理学竟然能够如此蔑视和对于自己在意的政途如此轻率，则也能看出另一层问题——市委书记站台上更容易登陆的都是魔术师（同理，我们的企业里则最可能会是“演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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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 发表于 2019-5-24 08:45
我在中石油勘探院、中石油海外研究中心和振华的联合研究团队，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让我不解的问题是：一个开发 ...

,嗯，应该反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