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石油网|石油技术交流|石油人论坛

 找回密码
 欢迎注册
楼主: Joseph

[职业规划] [小说] 资源、信息与知识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12 10: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oseph 于 2022-7-12 11:01 编辑

    1


    很多年前,有首无聊的歌——即使是按事件发生的年代也是很多年前了——有那么一段,或者说是一节,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呐
    你们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当我尝尽人情冷暖
    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
    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
    哪一个重要
    谁又不是过隙白驹要带走的人类个体呢?追求金钱或者追求权力固然是些昨日黄花,但是追求某个行业里的极致呢?为了理想燃烧自己是不是我不是哲学家,也无力于回答这种深奥的诗人哲思。

    我的世界其实远没有那么大,就”地震储层预测“这个极为偏在一角儿的行业来说,全球从业人员可能也就那么几千人——我是说真的靠这个手艺吃饭的,混饭或者在相邻行业里偶尔插脚过来的不算其内。这个人数放在中国可能就会锐减到三四百个的程度或者更少。这也是我没来由希望自己做个Top Ten的原因,这么小一个群落,这么低端一个事情,做来做去不过是给一些人的决策一些支撑的嫁衣,那么愿意去付出自己的人总是很少又很少的罢。

    自然,在我心中,这极其稀少的人群中还是有一位昂然独行的大侠,他就叫做方未艾。

    方未艾的传奇故事有很多,至少在小圈子里比老闆自己的传奇多太多。

    最广为传唱的一个是方未艾在这项技术刚刚引进到中国的时代就去美国专门学习了这个绝技,并且是在学成归来的第一年就啃下了渤海湾的硬骨头。

    当年很多培训他的老外听说了他所处的地方断裂极其发育然后又是陆上沉积环境的时候是直接否定了这项技术能够在中国适用的,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厚度的储层要想利用地震影像去识别已经极难,更何况是还有每平方公里内都有多条复杂接触关系的断层——那感觉就像是已经到了午夜,你拿了一个傻瓜相机想要跟拍一个正在百米冲刺的人,所有人的第一感都是你需要一种特定的设备。

    但是未艾就是不肯信邪,他仔细琢磨软件中的各种设置参数,甚至还给厂商提出了更多的约束条件是否可以尝试,在他的不懈努力中他完成了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地震储层预测项目,实现了一次二维高分辨率地震直接超越西方三维地震的预测效果。

    未艾在进行这次极为艰苦的尝试之际,事实上没有人能够为他喝彩,而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很多老外批评的那样归于理论认证过的”虚妄“——也就是我们要在一团漆黑的照片中分辨那个影子可能是抓拍的那个奔跑着的人,而且这个辨识要非常有依据,并非只是口头表达或者手指乱指。

    什么都不必解释,一句话就是:他做到了,所以他成了神。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12 11:28:20 | 显示全部楼层
    1



    我跟牟建胜和方未艾争论的一个核心就是”子波“。


    子波就像是地震图像构成的基本单位,所有的地震影像都是用它叠加出来的。这比较好理解,就像我们说数码相机的核心就是像素,所有的照片都取决于它的像素采集单元是完全一样的。


    我们讨论的这个技术问题,也就是断层或者裂缝能否被识别,说到最为核心的地方就是它的尺寸是否能够被像素单元分辨出来。


    单独一个像素单元是无法判断形态或者颜色变化的,势必需要相邻的像素出现了波折或者颜色差异才能被人捕捉到。断层或裂缝的情况也是如此——断层就是规模比较大的裂缝,或者说裂缝就是规模比较小的断层,这两者并没有本质的界限。而且更通俗的来说,事实上所有的地层都存在裂缝,只是它们是否需要被识别才是关键。


    我们的争论如果进入到这个维度就比较麻烦:首先,它们是应该被识别的,它们是需要被识别的,因为它们的确对油藏生产产生了直接影响;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我提出的本质,目前的技术是否支撑了我们去识别或者判断它们的位置。


    我倾向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而牟工和未艾则极力主张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有了未艾的口头认可,加上燕总的直接意见,牟建胜的爪牙就都变得锋利和难看了起来:”连你们方总也说这件事可以做,怎么就到了你陈工这里就不能做?你给我看的那些文章,都是老外发表的,我也承认它们的意义。但是就像当初方总遇到过类似的不可能一样,人家方总就没有简单否定掉可能,而是采取了积极的态度去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所以才有了现在中国地震反演这个行业。不是我批评你,而是你的确在这个劲头儿上跟方总差太多太多了——“


    这是晓枫之后又一个人在直接否定我的专业能力,而且这一层比较深,还是直接从我的职业楷模那里看到我们之间的真实差距才要下刀的,它切在了裉节儿所在。


    是的,人家方未艾难道当时不是一样面对著这样一个不可能吗?我是什么态度?人家是什么态度?


    还说要向人家看齐,还说要排位在人家比肩的身后,如果都是这样的思考点,那么还怎么谈自己在专业上精益求精?这还需要别人给你指出来才能看见吗,陈墨?!


    ”可是,我们怎么去突破子波限制来看到更细微的东西?我相信更细致东西的存在,但是我担心无数种组合可以达到目前相同的地震反应,如果我们只是在无数可能种随便选择了一种,那么我们如何论证这一种是发生概率最大的一种——即使我们不说它是惟一一个答案,我们至少也要说它发生的可能性最大罢?我现在真的找不到理由说它为什么是最大可能出现的——“


    ”谁要去做这个,谁规定你要做这个?“牟建胜冷冷的说,”我给你这个图,你划出来的就是这样,我们领导可以写报告发文章,你也可以项目验收通过,拿你的银子。这件事不就这么简单嘛,干嘛要用什么子波什么分辨率什么似然体一大堆的技术名词把它搞复杂呢?“


    我想了又想,却仍然在沉默。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12 16:34:06 | 显示全部楼层
    1



    很多很多年之后,我们也许才有机会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和反对什么,这也只能是我们坚持之后或反对之后能够没有停止我们在自己想要做的方向上保持探索。


    也可能是只有这样我们才发现是陈墨也好、是牟建胜也好、是方未艾也好都囿于他们各自的年龄、各自的处境和各自的追求在徒劳的想向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表达一些什么,并不因为他们是强者或弱者,并不因为他们是自主的还是附庸的。


    我在三十来岁想要向这时代讨一杯羹,方未艾在四十几岁想要从这时代折一部分现,牟建胜则在他不上不下的年岁上想著如何少干多捞的揩一点油。好像时代亏欠了每一段时光,但是时代却可以无视我们的索取。在时代套不出那么多利润给每个年龄段的我们时,要不就压榨了年青的一代,要不就怠慢了年长的一代,要不就刻意的挑了一些同时代里的软柿子。


    2


    对于我的执拗,大家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毕竟项目运行的总时长就摆在那里,现在到底是谁挡著大家的财路并不需要用数学或者物理学的方式去证明。我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新的解决方案,也许这就是甲乙方相对比较一致的呼声。


    张嘉铭被选来接手我的工作,当然也只是这个油田的这个项目。


    嘉铭入行的时间其实跟我也相仿,至少是经验上不弱于我的,他此前也一直以我为假想敌在争取在公司内的更大权益。


    相比较我这种专业执拗,嘉铭会明显要柔和和欲望直白。他做项目都可以按照未艾的指令去完成,经常也更服从甲方的额外要求。当然,站在公司或者说是老闆的角度来看,这人难免过于严重的追求物质层面成就,在出差报销和给客户送礼上都难免跟公司占些小便宜,而且项目暂时过关之后的后续反馈也常常是毁誉参半,甚至导致过项目质控失败而免费返工的极端个案。


    公司方面只是通知我临时返京述职,工作暂交由嘉铭代理。


    我想这件事也是知会过牟建胜的,所以在跟历卓、燕守志在办公室道别之后就非常放松的跟牟工喝了这样一顿奇怪的分手酒。然后我就第一次听见了他给我讲述他为了再婚所付出的各种辛酸。


    我还是没能完全改变对这个项目的悲观,虽然也知道只要是嘉铭接手就总是会很快有一个漂亮的推进,但是却非常担心牟工和燕总在质控上考虑过轻会带来某种风险。甲乙方其实正因为身处环境不同,对待项目的入口都明显存在角度差。就嘉铭这样的乙方,他只要让公司拿到合同验收的签字就算是工作任务的完成,是完全不会考虑甲方工作人员之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论证或者图件而造成后续影响的。我这样的乙方可能需要甲方不断催促去完成工作,因为每一步我都在自动进行质检和自我反思。但是像嘉铭这样的“纯乙方思维”,他常常会比甲方更为松懈,完全无视甲方正常工作流程或者质控标准去实现项目成果,所有的目标都是最终的一份报告和一份PowerPoint演讲。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嘉铭都不算是合格的乙方,我很有越俎代庖之嫌,他则完全工具化、机械化的频繁弯道超车。许多年之后我会忍不住感慨当时所有人评价我的技艺不如方未艾是正确的,但是也仅仅是在那为数不多的几年里罢了。嘉铭关注的是我在公司的位置,而我关注的却是我在行业中的位置。方未艾也是需要几年之后再次遇到我才理解我们当年爆发的冲突之中我到底在担心些什么,这个时候即使是他全然明白我杞人忧天式的苦恼也会觉得我更大的问题还是不懂得“急所”和“大场”之间的平衡。


    “急所”和“大场”是日文中的围棋术语。大概意思,前者就像是被人紧逼或者很可能被一招制胜的战术关键所在、紧急所在;后者则是运势而为、由虚而实的战略布局。一般学过围棋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手筋术语,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急所”的优先级高于“大场”,永远如此。


    只是不知道,我们的策略本身是不是造就了很多“急所”,而且我们的文化里过多奖励了能够应对“急所”的人。


    3


    嘉铭自然是最适合公司启动“急所策略”的人,他能够非常快的融入,然后很有策略的按照甲方要求去修饰成果图件,甚至还能追加出更“自然”的人工修饰效果出来。


    我还在交接,他的第一份成果已经跑到了燕总的电脑上,一时间真的是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的确不太在意公司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裁掉我。当初选择方未艾所在公司也是基于要从他这里学到一些真正的本事。


    如果是我偷师不成,那是我个人能力局限。但是以我在行里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其实也很清楚所谓行业大咖都不过也是那么三板斧的本事,并没有那么多深刻的把戏。当然,三板斧看起来稀松平常,却可能是理论到实践多年融合的一种特定技艺,跟很多体育行业的运动员的肌肉记忆可能有些类似,他随手的设置和不经意的分析都可能是我需要若干年的反复训练才能获得一个所谓“眼光”。


    就像很多老师常常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材质是不是上乘,有没有可能在接连的几次大考面前站住,并且有没有可能在人生这个长考面前不那么容易翻车。这就是“眼光”。


    我们行业也是一样的,有时候地震数据一搭眼就能有个非常直觉的判断,这件事大概要从哪几个地方入手,做反演可能还要追加什么东西其实在流程里都是明确的,低频部分加什么、高频部分加什么,看起来都是一目了然。然后做一些修饰或者弄个岩石物理分析都是为了在测井信息上再丰富一些什么。这就是反演大多数技艺的根儿,这件事看起来很简单,但是真的把握住任何一个局部都能做成行业翘楚。


    就比如嘉铭要处理我遇到的这个事,现在最直觉的下手之处就是先把地震高频提起来,不管其中是不是绝大部分都是处理人员刻意在压制的白噪,只要有了这个频带的信息那么裂缝或者什么东西就比较容易被抓到了,然后再按照领导部署井位的大致方向或者趋势去构造出一个相对低频的优势带,把这两者在地震原频信息被削弱的前提下就能够实现“雕刻”的地震数据基础了。如果再能根据一些测井曲线的高频信息来重构那些成像测井缺失的井上裂缝密度信息,这几个地方一拼凑事情就大致走到了燕总期望的方向。


    这中间的每一个操作都是对于地震信息和测井信息的获取原理的一种否定或至少是强烈质疑。所以我猜测——我当时猜测——嘉铭会因为这种看起来并不伤筋动骨的训练逐步丧失他对于职业的信仰,他对于原始数据渐渐丧失基本的敬意而变得越来越贪婪要通过自己的技艺去实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都出于人的想象而没有了最后的凭依。然后,嘉铭也就随之在这场飓风中渐渐从我的世界越飘越远。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19 13: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1



    不做晓枫的项目,我还要做别的销售之前就排给我的活儿。


    一个小一点儿的活儿是海油南方分公司的。这个活儿本身其实不小,属于一个综合研究项目,而且是跟油田开发和油田生产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甲方非常重视这个项目的运行,也一直在督促公司能够提供更为有效的项目管理,包括能够到现场跟甲方紧密结合。


    就像我此前说过的那样,地震这个部分只是整个油田治疗过程中“望闻问切”的“望”里边最初的一小部分罢了,我们的厂商一直都在这个部分上深耕细作,而且我们自从跟厂商建立起更为稳定的关系之后就主动衔接了他们的技术理念,要打造“地震定量解释”在中国的标杆儿。设置标杆儿是一件惠而不费的勾当,每个销售都希望自己目前正在推进的项目能够入选,这样就更容易获得厂商的直接支持,也更容易提升自己在客户那里的权威性。


    但是老闆并没有明确给出他到底是支持哪一个,他现在谁也不给厂商资源,而是让技术和销售结对子,共同把项目先自己提升起来。


    他的策略是有效的,这著实让每个销售都对他的主攻项目进行了资源优化和质控提升。


    这个提升中自然也带来了一些技术人员作为资源的抢夺和废弃。而我,就是这个过程中同时经历两者的人员之一。事实上晓枫跟我的合作也不是一个两个项目那么单纯了,我们还一起联袂表演过各种软件售前演示、软件技巧培训等等直接推进他产出的业务,把我暂时切割也是我在项目运行期间跟甲方的交涉出现失控造成的。


    我推测这个项目运行到某个阶段他还会借故把我招回来以避免我们从此就减少了合作频次。


    另一个相对独立一些的项目是另一个销售的。


    这销售对我期望不高,也没打算让我这个项目成为公司乃至厂商关注的射门热点。他让我接项目也是正常的工作安排,而且他集中力量在攻的是石化总院的一个单子,那个单子他一直都是希望未艾能够帮他拿到并且帮他组织人手的。


    项目拖拖拉拉的干著,一直都有一些绊绊磕磕、不大不小的矛盾与进展。他也不追究我,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催一两次进度管理。


    可能也因为方未艾知道我退出了石油这个活儿之后相对比较有精力去处理海油的事务,就找我谈海油这一块他的规划。


    2


    公司一直都把海油看的比石油和石化更重一些。倒不是海油的市场有多大,论大小海油肯定是最小的。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海油的服务商之前主要都是外企,我们能够拿好每一个项目都可以当成是完成质量比较高的产品去进行宣传,另外一个便(bian)宜之处就是海油的入场费其实是相对几个大国企里比较低的。


    我就因此从燕总他们这个地方直接飞去南方某省,去帮那个女销售接手本来也计划有我参与的项目数据。


    但是未艾提供了更多的搜集数据清单,而且也让我负责到原来应该是他直接操刀的某些部分。


    很显然,未艾是割了自己的部分利益来平衡我可能因为这个项目挫折带来的收入落差,只是他聪明到了并不跟我直接表达此事,而是会等待到真的给我算年终奖的时候再给我说出来。


    未艾虽然所有项目都直接考虑效益,但是他的基础出发点一直都在技术上,所以真正他接手的项目从立项、开题一直到中期和最终验收他都非常在意每一条指标的内在合理性。哪怕是客户的要求他不会直接予以驳斥也要通过各种机会表达他作为这个窄缝儿行业的翘楚所特有的敏感。


    在这个点上来说,未艾并不一定跟我的观点有直接对立,他只是觉得我模仿他的方式上还是太生硬了些,毕竟我入行时间和行业影响力还没达到那个高度,同样的话他说出来跟我说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能等一而观的。


    3


    除了这些项目,还有一件老闆更为关切的事情,就是厂商想在中国开一次技术宣讲会。老闆是直接排在我的时间表里的,一方面是我的英文还勉强可以跟老外对付,另一方面也是要更廉价拿到人的工作热情——这种会议组织和演讲并不会在年终奖里单独体现,我忙活的时间可能比一个项目所有使用时间都更长,但是可以拿到的奖金却可能只有区区几千块。


    未艾没有任何对这件事的拒绝,他仍然全力在配合我跟他索要各种项目的成果图或者技术流程设计等等。但是在这些成果是交由我来使用还是转给老外去作一个国际化的形式表达上,他就完全沉默了。所有来往邮件的CC列表里都有他,但是他从未对此表达过意见,官方的和私下的都是如此,他的热情只是比晓枫稍微好了一点点的程度,这跟他作为技术总监是完全不匹配的。


    这件事其实是比较奇怪的。


    从方未艾真正从他专业找到核心工作方向并且最后以此而晋身成为行业里很有名气的“大拿”,都是起源于他去美国的那次培训。而且他也是因为可以接触到厂商的这一群更高层级的大拿们,才在后续的中国陆上沉积环境里摸索到了技术的真谛,形成了自己的工作风格和工作习惯。


    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得于这个发端。他太知道这一切的跟进对他意味著什么了,甚至可以说在中国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比他更理解这个跟进的价值了。


    他却实实在在的是选择了隔岸观火、放任自流,甚至是在他明知道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职业偶像和假想敌的情况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0 09: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1



    我们的自我到底会脆弱到什么程度呢?


    或者,我们应该把问卷变得稍微严谨一点点:有些时候,我们的自我到底会脆弱到什么程度呢?


    好像我们其实并非在这个躯壳里住著的惟一精神主人:有些时候我们会变得异常的果决和坚强,而另一些时候就会相对软弱和迷茫;有时候我们是善良而且道德感在圣人一样的高度,一瞬间却突然有了强烈的自我中心或者无毒不丈夫、真小人好过伪君子的。


    我就找了牟工喝酒,还跟他很是絮烦了一番我在情感上受挫的经历,尤其是这两年相亲的苦恼。


    2


    相亲大概率来说都是奔著结婚为目标的,但是目标选定的太过具体就会导致人的精力不仅仅局限于个人,而转向了个人标签的审核,然后就推动了标签的浮夸、伪造和泛滥。


    就像我,三十到四十之间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年岁,有婚史,有孩子,学历不高,工作不稳定,没有北京户口。好像除了房子之外就没有什么标签还能吸引女生了,而经过婚介变造出来的男生一个个全都是高大阳光、学区有房、年入趋百、未婚未育。


    “我也懒得去改了。入职要造假,结婚还要造假,我这个人生还能不能过自己了!”我发著牢骚跟他拚酒。


    牟建胜于是就借著酒意给我讲了他最近遇到的奇葩姑娘。据说有个姑娘家里颇有实力,地方上的领导子女,对油田的情况也不太熟悉,就知道自己是研究院工作。“研究院嘛,坐办公室的。”他似乎是在模仿什么人的评语,然后就说这个老姑娘其实也三十出头了,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早就是多年的剩女。姑娘还不想嫁离婚的,家里还嫌他这个工作地离主城区有十来公里的距离。


    “女的自己是干嘛的呀?”


    他搔搔脑袋回想,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工商还是税务,反正是穿制服的公务人员,“工作肯定是不错啦,家里那么强,找个舒服工作不是问题。就是也太挑了。这里不必说跟北京比,就是跟很多二线城市比,这边也没有几个她能相中的男的,人家怎么可能拖到三十还没成家。”


    这话说开了就真的比较糙,也有很多夹杂性别歧视和地域歧视的互动。


    “你知道最奇葩的地方是哪儿吗?”


    “哪儿呀?”我茫然跟他搭腔,却完全无所指征。


    “这女的,有个舅舅,是某某石油学院的,就是原来的中专那种学校,她舅舅是里边一个老师,也不知道是教什么的。不是我在油田上班嘛,那个舅舅就打电话找我,聊专业,还问我哪个学校毕业,学的什么,老家还有什么人什么什么的,啰七八嗦——”


    “你因为人家舅舅就拒绝了?”


    他胡乱摆手:“是舅舅让她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哈哈打的未免过于假,自己都干咳起来,“岔它码的,老子在研究院好歹十年了,还要一个老头鉴别鉴别我的专业。要是提干我就认了,还呢码是相亲。还跟我说不想找农村的,怕生活习惯不好。”


    “是够奇葩的。”我也承认了,“我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闲白儿越多,感情越厚。异性之间、同性之间都是一样的。他就算是吹牛说他正有机会跟副局长家的千金交往,这也是闲白儿的一种,而且说的放松他才会提醒我不用完全在意于现在不给他干活儿,“给谁干还不是干呢?你别嫌哥哥碎嘴子,真的,甲方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傻笑起来,一时受不住,又咳,“别的油田我们都有互通的,开会啊,汇报啊,哪儿都能遇上,对不对?甲方之间的事儿肯定都有这些个,怎么收拾乙方,怎么推进工作。全国一盘棋,都差不多,哪儿都差不了很多。跟女的一样,你换一个,还得是个女的。是不是?”


    女的,跟女的,就一样吗?甲方,跟甲方,就一样吗?这事儿真的好像看从什么角度看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1 22:28:56 | 显示全部楼层
    1



    去南方,我就会遇到李大群。


    大群是那种我小时候就不喜欢的类型,夸夸其谈还尤其喜欢讨论各种他所熟悉的官场中的个人关系之间的内幕。其实他所谓的内幕大多数只能归入八卦,而不能作为一种砝码或者要挟,让他真正从这种专研里获利。他却很是以此为能力体现,要把这种说也说不清的东西搞的好像会计师查账一样来路去路都清楚明白,还能给每个过程算出价格,就像是不小心进入画展的投资者一样,——别人顶多只是看不懂,而他是从源头上就不知他看的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上海话说法比较简洁,“拎不清”。


    2


    但是大群跟我却另有一层关系。


    没有利益层面,他是我的发小儿。


    我们自从上学就认识,大概到高中就厮混的比较熟络。后来他考了一个那种综合性大学,学的企业管理,再之后就听说他选择了南方。


    我最初也没搞清楚他这样一个刻苦钻研“人际学”的人为何要选如此陌生的环境寻求发展。随后就知道他只是攀上了高枝儿,找了一个所在市科委主任家的姑娘。


    市科委其实就是处级,但是地方的处跟油田的处可不是一个概念的。这就好比说一个县长也是处级干部,油田上的大一些的处可能两三千人规模,海油里还不一定能上五百,但是一个县得有多少人口?咱们就说昌平区回龙观镇,这也是个县级行政单位,多少人?可能十七八万是有了。这还算是县级别里不怎么以人口取胜的罢。


    你带五百兵,对面十万大军,你什么感觉?这怕就是企业里的处长跟地方上的处长面对面遭遇的感觉罢。


    权力和资源都很好,所以大群也顺风顺水的就当起了他的科长。


    3


    科长就有了科长的架子。我第一次去南方出差的时候因为公司给排的时间太紧,还要跑几个单位,就没有特意跟他吃饭。他就很不高兴,觉得我人去了北京就拿大,瞧不起老同学。


    别说我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拿什么大,我也不靠你李大群喂饭,你跟我扯的什么臊。我难道不懂得要跟朋友拜访一下吗?还不是考虑不让公司知道咱们这层关系打你李大科长的主意?


    我拿大?我真拿大不是恰恰应该人上飞机就给你打电话让你派个人接机。


    但是大群是真生气了,还在同学QQ群里各种讽刺我。他就是这样的人,就像我也是他习惯的另一样人。


    大家冷了有那么几个月,他就释怀了。我还是那样,他要是觉得过不去我可以继续装作不认识他。跟他比起来,我不怕在这世上没有朋友,他却觉得少了任何一个朋友都像丢了一块心头肉。


    我自然也不是恶意,但是也没觉得他对我的事儿能有什么帮助。他需要我这个朋友,他就认我这个朋友,我也就拿他当个朋友。他要是觉得我烦,不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必非要招他好像缺了他我的人生就有了什么变化。


    连媳妇孩子我都放下到这个程度,一两个怎么也不会陪我终生的朋友我还特意留连个什么劲儿呢?


    4


    大群请我喝酒的时候,有一次算是喝高了,问我:你怎么这么怪呢?这个脾气得改!


    我笑笑:你是从活人的角度看世界,我是从死人的角度看世界。你觉得对你活著有用的都想拿到手,我觉得对我死了没有意义的都可以放开手。咱们俩基本上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互相认同了。


    他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还不吃饭了。


    我放下筷子道:我离开学校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吃你的饭,而且我还是可以不吃。


    “得得得,不跟你这个犟种一般见识,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活下来的。”


    我也笑了:“我还不知道你活个什么劲儿呢——”


    大家碰杯大笑,但也没觉得有什么真的不快:我们是不同的人,所以才选择了不同的路,都按照自己舒服的角度融入这滔滔人流,变成一片江湖中看不到的水滴。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7 14:52:30 | 显示全部楼层
    1



    服务商需要承担什么?这在后来的某些段子手里被放大了。


    但是,我后来——就是这个故事结束之后才遭遇——的一个主管,他却是从Exxon跳到了油田服务公司,而且很是骄傲于自己可以从油企到油服的转换,他认为这是个人能力被认可的体现。


    而遇到这位主管之前,我对于自己的油田服务商地位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虽然凭直觉能够感到像牟工、像大群这样的体制内人员对我的某些不屑和某些嫉妒。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都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作为血肉之躯固然跟他们很像,就是我曾经经历的那些摸爬滚打也都是他们已经经历或者正在经历的。一定要说我们之间的那一条天堑鸿沟,那就是我不再有机会返回到他们的阵营,而他们也的确视我的选择为畏途:因为他们至少还是可以在不利情况下选我的路的,而我绝无机会再选他们的路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做了某项手术。就好比是拔牙罢,你在牙齿尚在的时候可以各种抱怨这颗牙带给你的痛苦,但是你一旦决定了拔出它来,就意味著这个原位空缺是无从用其它类似物去弥补的——某种原生的东西不可替代的消失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对于“处儿”的概念也基于此,我想那也是并非完全不可理解的。


    也许,缺了牙的人不是有满口牙的人那样思考,但是他肯定曾经有过那么一口牙。


    也许,缺了......的人不是有......的人那样思考,但是她肯定曾经有过......。


    人们在区分同类的经历可能带来伤害的时候,就像是被伤害过的野兽一样无知。他们甚至都没有基本的认知发现这些“失去者”并不是只是失去了一些东西,还可能是失去了一些束缚。


    2


    即使有大群在边上,我的工作也还是要自己忙活。


    大群是个科长,但是并不主管我们这部分业务。况且,在他们院里他已经不再有可能升任院总工这种技术职务,他的下一个发展目标是局里管科技的处,大概率来说也是能拿到手的,也是很早就这么设定的。


    而且,我的工作并不都是他们单位的,更多的事情还是那个筹备的年会和已经移交张嘉铭的那个项目。


    按照晓枫的说法,嘉铭的进展很迅速,但是中间也出现了一些反复,好像未艾并没有在最开始关注到,但是最近也渐渐有些担心他的成果如果真的用于后续的定井将会让公司陷于被动。


    这件事,没有做过油田服务的人是不太理解的。事实上,所有的油田咨询服务公司都并不希望油田企业去验证自己的预测成果。我们跟工程施工板块不同,他们是实打实的要做到某个程度才算是完成任务,而我们给出来的经常是一种认识,这种认识的某个点位被证实和证伪都不足以说明整个认识的成功与失败,但是如果一定要简单机械去按这个思路去做验证,我们的认识就处于某种等而下之的位置了。


    类比著说,企业咨询公司通常也会给某些锐意改革或者重组的公司做出一系列的咨询建议,也会尽可能严格让目标公司去实现他们的敷设,但是大概率来说他们是不能够让目标公司去用业绩来验证这些转变的价值的——因为当年业绩和一个公司架构产生的深层次影响所带来的持续作用之间不一定可以马上产生匹配效应。


    我们的很多预测,并不能准确到只有几十公分大小的孔洞上——就是行业里的钻井——都全部覆盖,更多是提供一个趋势,提供一个方向。但是最近确实越来越多从学校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在基层打拼就进入管理层的领导对于技术开始了过于苛刻的要求,他们的要求过分却一直都没有受到本土服务商的拒绝,在这样的敌进我退之中很多的咨询服务商丧失了更多的专业阵地,也就丧失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底线,他们能够拿出来取悦于甲方的就不再是技术本身,而是力气了。


    这种情况在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我已经离开油田服务行业之后。


    在这中间,油田太快提拔了类似大群这样的“有后台”者驱使,和年青管理者们普遍的更高热情要“制造”业绩;再叠加上行业后来渐渐走向低谷,越来越多油田咨询服务公司沦落为“打手公司”、“枪手公司”,让整个业态产生了后来所谓的“过度内卷”,劣币驱逐良币变成了主流。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7 15: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1



    “we do need all details, but we will never and ever follow the details!”


    (我们确实需要所有细节,但我们永远不会遵循细节!)


    我们这个小行业内的一位著名专家曾经这样把他的基本观点特意写进他的那一本“principals”的“preface”里。这是一位理解统计学精髓的高人,他也曾放言“所谓孔隙度、渗透率都不过是一种统计特性,并不是岩石本身的特性,而是岩石特性经过人类叠加计算的一种近似解”。


    而且,他不止一次引用一位统计学大师的名言:“所有的模型都是错误的,但是有一些是有用的”,他因此补充说:“有用的模型不是已经证实的部分,而是它能够指出趋势。”


    2


    我想,未艾肯定是跟我一样,要戴著有色眼镜来看我们共有的偶像。


    当我们读到他近乎锋利的表达,他说出了我们作为专业实践者所想要表达的某些东西的时候,我们不是感觉到他的高度,而是感觉到他的良知,他想要给他所从事行业留下一些基石,他在给一代又一代从业者们真正的后背——


    关于后背,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直都没有去求证。


    据说,斯巴达克斯在被俘到罗马的时候也是一样变成了普通的角斗士,持矛携盾的与自己的同胞或者战友作困兽之斗。当他渐渐从角斗士中绽露出优异的独战能力之时,罗马贵族们就开始让他跟更多人来作战。


    不过,他们给了他一个选择:斯巴达克斯可以找一名助手。


    斯巴达克斯找的是他最好的伙伴。进入角斗场之前,他反复叮嘱伙伴:保护好我的后背。这一场大战他们对抗了很多很多同样带著伙伴的角斗士,他们是最后的赢家。斯巴达克斯一直都感到伙伴贴紧他的后背,但他奋勇冲杀之后真正有时间回看伙伴,却发现伙伴已经命若游丝。


    伙伴只是要确保斯巴达克斯那如同阿克琉斯之踝般软弱的后背不至于曝露在敌人枪矛之下,就在自己能力不及的时候用躯身作了他的盾牌。


    “你,就是我的后背!你就是我最软弱的地方!!”斯巴达克斯眼含热泪,发誓要用同样的血和同样的痛给罗马人以教训。


    有时候,偶像并不是天边的星光,只是给我们方向和寒冷,也可能就像斯巴达克斯一样跟我们贴到如此切近,要求我们去充当他最容易被伤害的那个部分。而在另一些时候,我们则变成了斯巴达克斯,我们会看到偶像愿意成为我们的后背和我们最柔软的所在。


    这才是我们爱他,奉献给她我们全部热情的全部原因,就像斯巴达克斯和伙伴一样,我们互相贴近、我们互相保护,我们的奉献也是因为他在向我们每一个从业者做出了奉献。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8 17: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1



    年会这个事儿,其实我并不需要巨细靡遗的去插手,因为公司虽然小还是有两个管行政事务的同事的。


    她们一个是兼职的前台和接话员,另一个是兼职的出纳和人力专员。除去她们的两项本职以外,目前就是要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会议布置上。而我,侧重于分配演讲主题、演讲时间和部分邀请函发放。


    这种技术研讨会对于客户们都属于半联络、半休假这么个性质。大半的参会人员都是按照福利排序过来的,因为乙方会核收那部分会务费(或者培训费)是直接报销的;酒店不管多高级都是可以报销的,因为可以让主办方——也就是我们——出具一份统一安排食宿的证明;还要抽出超过一半的时间去跑附近一两个景点,旅行费用自然也不必参会人员去个人负担。


    但是如果是负责组织,那你恐怕三四个月之前就已经为了很多具体的同一件事情的布置一次又一次在抓狂。


    即使我们租下了四星级酒店里最好的会议室,我也提醒两个姑娘要提早把办公室那台高清投影仪找专业师傅检查后打包,然后跟对应酒店询问好这个品牌的投影仪在当地的维修点。在十数年之后,投影仪已经渐渐被高清电视墙取代的时代,可能这种忧虑就变成了别的事项。但是在当时所有的冗余备份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投影仪——毕竟你无法想象一场地学相关的专业会议只是让一个人像讲国学那样只是用嘴去梳理线索罢?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如果不算会议前的会费收取——回执的确认。参会的演讲人一般都是预约的,但是即便他们都能够给出明确答复,我们还是要给这些油田的案例演讲做出相应的备份演讲人,因为很难确保会议期间这些领导或者骨干不会因为油田生产而临时取消行程。没有演讲的客户也同样可能会随时取消行程,他们虽然不涉及演讲流程却影响到成本预算和酒店房间编排。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两人合住一间酒店房间,那么他们临时取消和临时参加会议就需要以最快的形式帮他们找到一个同性别的合住人。一般这种会议我们都会需要多预留十到十五间房,而且是会议开到第二天晚上才能真正还给酒店,这中间的预留我所经历的会议来说都曾经使用到过,但是一般也就是一两间或三四间。


    回执的重要性还有一个价值,就是我需要计算会议室的大小和会议茶歇的档次。事实上我们这些会议虽然会委托酒店来执行茶歇,但是茶歇的耗材性质的原材都是我们自备的,包括租用的咖啡机、咖啡豆、茶包、全脂奶、糖包、水果、甜点等等。会议的规模如果在几十人到一百人附近,茶歇的成本是最好的。一旦需要准备二百人以上的茶歇,我们就需要考虑降低茶歇标准来维持会议流程的流畅——太好的茶歇会吸引与会人员更多时间逗留,而人数增加之后所增加的出入比例和时间冗余都是几何倍数的。


    我还需要额外担心的就是给演讲领导安排的时间他们会超时......


    2


    这一次,参加会议的厂商代表里意外的有个许博士是中国人。


    准确的说,是美籍中国台湾人。其实他是从大概高祖父辈移民到马来西亚的,到父亲大学毕业就移民到了美国,说他是台湾人也仅仅是从母系血缘算而已。华语已经不算很流利,倒是也能沟通。一直都没有回过中国,对于能够成行抱持著一种极高的兴奋。


    他在法国和丹麦总部的同事显然出入中国比较频繁,更为热衷的是中国市场规模的评估,他们都坚持要连续两天不同主题的演讲和会议结束之后在中国几个主要油田直接能够与客户进行接洽。


    市场向的要求,我也负责收集,但是并不马上答应。西方人的习惯是公司之际的对接都代表公司,所有的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都可能被视为一种承诺。他们希望直接探访客户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需要老闆去定夺,甚至还可能需要老闆直接跟厂商的高层去谈判,我不能简单回应,也没有必要介入。


    倒是对许博士我的态度还是会多少轻松一些。许博士本来是另一家油田服务商的研究人员,好像是前年他们所在的公司被厂商吞并,他才变成了厂商的主力研究员之一。本来按他们公司习惯,他即便是不调去哥本哈根也会去亚眠,但是由于他原负责的部分主要还在美国,加上迁移整个团队的成本对于欧洲公司来说可能不算划算,他就算是“滞留”在美国了。


    许博士尽管很希望跟真正的中国人讲几句中文,但是他坦言自己的报告只能用英文来讲,不仅仅是因为很多术语他不太容易找到合适的对应中文词汇,也是担心中文演讲速度可能比增加一个翻译还要慢。不过还好的一点就是,他这个部分目前在中国境内仍然是空白,他在中国是一个已购客户都没有,讲多少内容对中国客户来说都是相对比较新的。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4-1-11 00:20
  • 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2-7-30 10: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1


    刚离婚那会儿,想的其实不多。总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上四十,男人四十还一朵花呢。花骨朵儿一般的“伪装外企”精装白领,还能在这个据说越来越现实的世界里找到那么一两个单纯互相吸引的异性的罢?


    现实常常比传说中的现实更现实。


    我真的曾经很努力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可是她却总是对我的态度模糊不清。这段感情从我的角度来看似乎是我的婚姻的最后两年就已经从泥土中带著圆圆的露珠和细细的绒毛,绽开著它的枝叶。女孩儿说的很清楚,她不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因为定义而失去我这样一个贴心的朋友。于是,很长一眼时间,我就是大家常说的那个备胎,只有她正常的四足著地出现问题的时候才有可能想到了我。


    但是,我不能批评女孩儿的态度,毕竟当时我自己还在婚姻内,我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先行处理好。女孩儿不厌烦我这样一个中年男人的追求,在我来说就已经算是说不上是奖赏还是认可了。至于备胎,我感觉那本来就是我的最好定义,毕竟我这样一个曾经拖家带口的男人要想追到她这样的女生,就是要从备胎中逐步的替代掉她某一个倚重过甚的正常胎才对。其实,看起来她一定会占我些什么好处,但是她的青春和她最为灿烂的哪几年能够交给我打理,我没觉得这要是一场交易我就是输得精光的那个人。


    这个如意算盘,现在的牟工说不定也在打。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这样撩著,一直到离婚后也没有尝到她的一点儿甜头儿。她现在的想法,变成了单身主义......


    2


    没有那么多感情经历,所以很怕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这是她给我讲的一件真事。她的一个远房表妹,本身家境一般,小县城里娇养的独生女。大学毕业,她也不是什么名校,就一个省内小本科,毕业后就在房产中介店里带客户跑楼。结果遇到了渣男。


    那个男生姓黄,是个广西人,在她所在的城市里一家建筑设计院当设计师,已婚育。她最初遇上这个男生倒不是因为工作,而是陪一个我爱您中国妹去帮酒庄推销,也是为了挣些外快。这个我爱您中国妹自然是有意拉她去长期做卖酒的工作的。收入也高,经常遇到的都是有钱人。表妹也动心,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打开过销路,就这么一两个月跟她跑两个店的做个兼职。


    就说这一天,她俩拿到了一种新品,推销的提成很高,但是却更难让客户尝试。凑巧我爱您中国妹认识黄,因为黄本来就是她此前另一个酒庄老闆的朋友,私下里来往还比较多,就打电话给黄哥,让他有空来尝尝新品。黄就真的来了,倒是也没有跟表妹有太多沟通,跟我爱您中国妹闲聊著不肯开酒。


    表妹就劝了劝,说:黄哥,大家都是出来挣钱的,要说你大人物的时间宝贵,我们也不好耽搁,我们也是拼了命在每个客户那里找机会,有心呢你下次来开瓶尝尝,算在谁的都不重要,没心就当认识个朋友,我们还要跑别的单子。


    黄就很在意表妹这么直白,就说:你这个销售这么卖怎么能卖出去?


    表妹就没有接他的质问,讪笑让过去了。


    黄也的确有些恼,没有开酒。——要说黄这个地方已经让人看出他对人不太公允,还有些跟这些卖酒姑娘打擦边球的习惯,但是表妹也没有太放心上,按她自己说呢,这个花花世界,男人有贼心的多了去了,我不吃这碗饭干嘛操这个心。


    隔了个月有余,我爱您中国妹的新老闆攒一个酒局,找了黄来,说是品酒,然后就让我爱您中国妹叫上了表妹。


    这次黄倒是更老实,很持重,还特意给表妹道歉,说他上次跟家里起了些争执,心里烦,酒后拿人撒邪火等等等等。大家都是朋友,也别太生气。


    表妹每天跑那么多客户,其实早把黄的事儿就给忘了,但是黄倒是都记得,还把她的原话背了出来,说这个女孩子是个销售的天才。黄一夸,老闆就捧嘛,于是大家就都凑近了喝酒闲谈。红酒的销售本来就是一半推销一半陪酒的意思,这个话也不好直说。表妹在这行边上也看了有些日子,知道来喝酒的男人也都打什么算盘。黄这么说,她就趁机让黄老闆留几瓶酒在酒庄,这几瓶酒她选的不贵不贱,但是总价算下来也有三万大多。黄眉毛都不动一下,就给老闆说,记她名下,我留了。


    表妹没太当回事,但是我爱您中国妹就很清楚。这就叫梳拢。行里来说,你开单我买账,这就是搭对子。黄的情况,圈里人也都知道,老婆跟他一个单位,孩子刚刚读了小学。七年之病正发作的紧。都暗暗要抢他的单,不求真的拿下他的人,就是让他时不时过来几趟,这一年的吃穿用度都不在话下了。


    表妹也就这么想,跟黄走近了些。


    黄的老套都是现成的,喝到半酣就抓著表妹哭诉他老婆是个多不讲理的人,打骂婆婆,欺负丈夫。表妹一来二去就真的动了情,安慰起黄来,说的也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场面话。在之后就私下抱怨的情况居多了,也会偶尔说到那个方面的不和谐让黄和对方都很痛苦,还暗示说他老婆其实一直都跟单位领导不清不楚。说到气愤处就是因为孩子,要不这婚早就离了。


    婚倒是没离,表妹已经不再坚持什么,开始专职在新老闆这里卖酒,七八成的销售额都是黄的。这个恋爱谈了三年,怀孕堕胎的次数表妹自己都有些含糊,好像黄的家里就是一直冷战,却也没见他忍心跟老婆提出离婚来。倒是有一次他老婆打上门来,结结实实在众人面前狠狠扇了表妹四个耳刮子。让表妹清醒点,别四处卖骚。


    表妹也没有被打倒,一直到她发现黄还有藏娇其他卖酒的姑娘。她才崩溃了,著急要找黄要个名份。黄也见惯女人这样的,就仍然是推说自己还有公职,还有孩子,不能昧良心。表妹就拿出她的证据,说黄外面的恶心事。黄不仅仅不怕,反而说表妹太粘自己太盯著自己,没有别人那么体贴懂得进退。几个回合下来,表妹的销售额直线下降,她要是拢不住黄不光是没有了婚姻,还可能得狼狈离开这个都市返回自己生长的小镇。她一时就懵了。可是黄却在满心欢喜的追下一个姑娘,再不肯往她的酒上付出,还以她之前跟过别的男人为理由各种羞辱她。


    表妹到了这个绝境才看懂了自己的地位,她也是被挤在了悬崖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后来就写了一篇很长很长的遗书给父母,从黄给她租的那间屋子跳了下去,二十三楼,当时毙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欢迎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阳光石油网 ( 鲁ICP备2021003870号-1 )

    GMT+8, 2025-1-4 00:00 , Processed in 0.048137 second(s), 1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