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夜空（第二集）（故事框架已完，但是没有写完）

cnelecn

人物描写得很好，画面感很强。期待郝哥在职场方面描写多点，好让我这种没有私企和外企经历的人，多多了解私企和外企精彩的职场生活。

Joseph

我不喜欢新疆的项目，无论是克拉玛依、塔里木还是鄯善。

但是我不能拒绝这样的项目，这是做技术的人的一种悲哀：必须接受。

眼前这个新4-2项目就是一个烂摊子。

我拿过来的时候VB组织人干了一半被客户否定得一滩屎一样。这不是VB的错，而是甲方中途换了监管的领导和科室。新接手的管理者和技术人员都对项目要求重新定位，那么原来的项目规划基本上是被抛弃了。VB不幸在甲方的轮换中中弹，而我作为公司能够安排的最后轮替人员就必须挺身而出了。

这样的工作在国企的时代被称作“擦屁股”。

这种工作虽然并不一定难做，但是一定是心理上很不舒服。

现在说到新4-2项目的问题就有几个点让我们不舒服：第一、我们必须把VB的原方案否定掉才能让客户接受，而VB的方案其实是我们共同讨论而最终形成的；第二、我们必须还是启用原来的项目成员，在被如此否定以后仍然对甲方可能会有比较强烈的互相的不信任感；第三、工期。

一个项目如果被迫中途返工，我们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工期被大大的打了折扣。

项目完成质量与项目按期完成的冲突变成了直接烧到我的屁股的第一把热火。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俞总那儿，她会简单的下达让全员加班的命令，她会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取客户的信任。但是，作为一个技术负责人，我更想要得到的是客户和兄弟们两个方面的认可。况且，我们原来的工作在VB管理之下就是超过一般正常工作工时的运行着，现在仅仅从极其有限的增加工时上已经很难有很大突破了。

“你想怎么办？”我打电话问仍然滞留在现场的VB。

“我在等死。”VB确实非常沮丧。

“死好办，我可以去新疆陪着你去死；我想问你不死的方案。”

“没有方案。我们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讨论了两个轮次！”

我叹了口气，把我想好的建议从电话这头儿撤了回来，“我也没有方案，不如我去现场一趟，你等我两天怎样？我想我们肯定能找到一个办法来化解这个问题，而且我们需要小石的帮助。”

“这批客户婉灵也不熟悉，”VB说，看来他已经求助过了。他肯定会优先跟小石求助的，但是这个状态下VB不会那么信任小石能担负多少。

“客户可以让他们销售去尽快解决，我可以给俞总打电话让她去安排，我们就不用考虑这些了，集中力量把原方案中有意义的和没有被客户注意到的部分先标记出来。等我！”

Joseph

小石给我的日程都是假的。

我非常清楚VB现在的处境，因为我曾经也处于他现在的状况上。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得到俞总的认可，我们这个技术团队才真正遇到了困境。我现在非常担心小石已经跟俞总汇报了情况，并且把板子都打在了现场服务的人身上。

我必须跟俞总面谈。

不过面谈之前，我仍然选择了电话沟通，我需要知道俞总现在的心理状态，如果她是一个男老板，我就不会有这个步骤了。

俞总的情绪似乎也都有了逻辑可以解释，但是我却非常担心她再次开始乱发脾气。

对于现在这个情形，小石并不担心俞总把公司搞乱，因为前东家已经启动了收购谈判前的调研，她本人也并非叛逃者，只要把管理责任推到技术或者整个FEA主管这里她石婉灵的现在的地位是可以保住的。

比较而言，俞总却需要思考很多更加务实的东西避免状态的持续恶化。事态波动常常会以几何级数迅速出乎事件相关人的预期，如果不能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及时调整就需要及时冷冻——让进程变慢，否则会落个无法收场的结局。俞总的危机处理能力是极其优秀的，虽然她经常会给我们项目的运行惹出各种奇怪的事情出来，但是关键性的问题我们仍然可以信任她可以最终摆平。

VB跟我想的不同。

我猜想他会觉得我跟俞总的私交很好，俞总不会把我办错的事情的全责推到我身上而至于公司被迫把我发配了；比较而言，俞总对VB还是比较严厉的，尽管说话的方式反而比对我更客气，但是如果是技术性错误就会不留情面的公开批评和责罚。

其实我一直都在纠结于是否应该跟俞总摊牌小石的运作问题。

总是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明显，俞总会比较容易看到；然后又担心灯下黑，最亲近之人的小猫腻儿反而特别容易被忽视。

当然，更加关键而且直接的是，我必须考虑到小石会不会知道我向俞总反映这一情况，小石的为人来说我必须要考虑到她会在她觉得可行的时候给我沉重一击而让我速死。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态让小石这样的人不会被我直接举报，我也很鄙视自己的软弱，但是却无法克制自己不追求一个职业发展的平顺。

在这个时候，我不能不像VB那样考虑到更多。毕竟现在虽然我也对于公司的业务发展做出了贡献，但是技术现状来说已经比较完善的团队了，离开谁都能运行，小石却仍然是中国区必不可少的人物。我必须在考虑解决方案的同时考虑让俞总避免思考这个项目中间出现这样的问题的本质原因，即便是俞总考虑到了销售跟人不紧和不掌握甲方细节状况也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贸然去找人担责，我仍然希望首要的努力落实在解决眼前的问题本身——当然，不伤害我自己的利益为前提的条件下。

Joseph

俞总当然第一反应仍然是要打板子。

我很理解她的感受。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维护着中国区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她为自己的团队骄傲，也深怕团队的个人行为损害到团队的口碑及利益。

在这个行业，公司的口碑并不简单是牌子的大小。我们公司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小公司，但是这几年没有人会质疑我们在行业的领先地位。甲方甚至可以包容我们团队在对他们的项目进行基本数据评估以后拒绝参与投标。这在很多咨询服务性质的公司都是无法做到的，即使是GCS这样的大牌公司也无法真正做到项目本质上只为公司的品牌添彩。所以，我也好、小石也好、俞总也好，现在的VB、刘琪都一样，我们坚信着自己的技术能够帮助我们的客户达成他们更科学管理油藏的夙愿，我们也坚信我们是中国区域内做得最好的技术咨询服务队伍。

也因此俞总并不像我这样简单认定这是小石的工作缺陷或者VB的工作缺陷。她似乎有更多想法，但是她却非常想下一个决心要维护中国区的整体表现。

对于我明显要袒护团队成员的做法她并不表示批评，但是她提醒我：只要出了这样的事儿，就是有人失职！

她是对的，我也赞成她这个直接的判断。但是我们对于这个“有人”的思考可能有些出入。

“必须处罚技术团队，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却用在了客户不需要的方向。”

我知道这是一个问题的结症，但是我却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抗争。

“邓文波就在现场，他每天都在跟客户一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项目管理移交这种信息，他能说自己不负责销售业务就把他的责任都推干净了吗？！这种思路，”俞总冷冷的看着我，“就是小公司的自保思路，跟我们这种国际化公司的基本思考都不搭。我们要什么？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要不就不要做！我们不是用咨询服务来养家糊口，我们是要用咨询服务来证明我们的技术的适用性！我们的技术，不能因为甲方临时换了管理团队就发生全盘否定，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虽然俞总反应极其激烈，但是我仍然听出了我以前思考所欠缺的。没错，这个问题即便是突然发生，身处前线的VB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即便是管理发生了交接也不应该这样斩钉截铁的否定我们前期的所有工作内容。这的确是不正常的。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俞总突然莫名其妙的说，说的咬牙切齿。

Joseph

（四）

本来以为招进新人以后工作会少一些，但是老板似乎总是希望你能发挥出超过你能力极限的部分。那感觉，就是，如果你能考70分，那么给你出的试卷肯定都是150分的。

本来邓文波领的这一队人马也就是塔里木项目，但是人一到了俞总手里，她的心就开始无可抑制的狂野，她马上就在几个油田开始尝试讨论比较正式的咨询服务项目。

“俞总，”我在内部会上忍不住提醒，这个会现在仍然只是我们仨，“邓文波他们可是代理商的人，你也答应了甲方会安排不少于五人在现场服务的。我们现在并不比原来充裕，我们仍然没有技术力量做咨询服务业务。”

“做油田的事情，都要从咨询服务入手，就算软件是我们的利润点，那咨询服务也是我们的敲门砖。”俞总清了清嗓子，声音里透着一种铁娘子范儿的威严，“陈墨，这两年你其实跟着中国区，跟着欧洲区也算是做了很多成熟的咨询业务的解决方案，我相信你有能力把咨询业务带动起来。”

“陈老师是胜任的，”小石补充的非常及时，“但是扩大咨询业务陈老师需要助手。”

我思考了一下，没有发言。

“邓文波这样的技术能力我们也要充分利用起来，那个踢足球的不也有这个球队借给那个球队的事儿嘛，现在他就是我们的技术力量。当然啦，”俞总顿了一下，“Zach最近确实压力是比较大，又要整合代理商的资源，又要给他们教授我们的技术理念，又要跑这些我们开拓市场的业务，确实是忙不过来。但是，我们不能贸然招人进来，我们是一个对员工负责任的公司，我们招人是要为员工的职业发展提供保障的，”她看了看小石跟我，继续说，“就算是合同是一时的，我们也希望员工在我们的团队中有所收获，有所提高。”

“我可以去跑，”我说，“但是这些天确实太累了，担心宣讲的质量和项目可行性分析的评估做得不是那么理想。”

我说质量这一点打动了俞总，她皱了皱眉头，但是她没有说更多话，只是盯着我，等着我继续。

我们已经配合这么久了，她俩都知道我会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而且一般也不会是单一选择。

“我建议：一、稍稍降低我们招聘标准，就算广告上不让步，在筛选简历的时候略略让步些，尽快组建一个我们自己的三人左右的技术小组；二、同时设计一下让邓文波或者他的团队参与项目可行性研究的工作；三、从咨询选择里优选我们最有把握的，搁置一些利润点比较低或者把握不大的项目。”

俞总显然在等我这样的发言，马上表示了认可，“陈墨，你这样思考比以前还是有进步的，”——其实，她总在夸我进步，我却从未觉得——“项目咨询的筛选我们也是走严谨的路子，不是从利润角度，而是从项目为我们团队确立行业形象为第一出发点。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不，批量的进行可行性研究性质的评估工作。目前让新同事一下掌握整体的评估流程还不是很现实，所以你可以跟邓文波商量一下让他跟你走两个项目，他的业务能力很好，在他这个年龄段也算是爱学习——”确实，我点点头表示非常赞成，“你也非常同意罢，在学习方面，Zach，你们俩是，这个、这个、叫做不分伯仲。”

她引用中文的成语经常会比她的思考慢一些，口头语会很好的缓解她这个压力。小石跟我都忍不住一笑。

“确实，不分伯仲，不分伯仲，就是像亲兄弟一样的。”她说完犹豫了一下，“不分彼此的，一个水平的。”绕了一圈才算是说对了一次。

小石说：“俞总，中文来说你和我斗不过陈老师，我们就不用掉书袋了在这儿。”

“你当是我愿意呢，这不是得劝陈老师嘛，我特意写了草稿的呢，”说着她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打了四五行的提醒，都是成语和基本观点，“就说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培养邓文波，他是不错的，对罢。”

“代理商我们需要不需要投入这么大？”小石提出一个问题来。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要介入咨询服务以后代理商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变成了总部规定的竞争对手范围，对他们的技术培训肯定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代理商也是帮我们开拓市场，他们的水平不足洽洽是我们占领市场的一个很好的铺垫。”俞总说，“现在我们仍然是主要考虑怎么把技术团队建立起来，怎么让技术团队快速完成一个profit。”

她的立足点果然非常清晰和现实，我那个时候是带着一种景仰感看着她，全没有想到她这样的超越也在给自己、给我们这个团队挖一个很深很深的坑。

Joseph

咨询服务其实并不是要做成一个多么精致的结果，对于我们这样的公司，咨询服务的要点在于能够给客户提供一个难题的解决方案。

针对客户的问题，结合我们的技术特长，给出一整套的工作流程和工作控制流程。

当然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但也正因为这个不容易才能体现出有些技术人员的价值：他们可以根据不同客户的困难点给出总体原则一致但是细节差异也不小的可执行的方案出来。

就好比说我们鼓动别人吃猪肉，但是我们并不卖猪肉，而是买养育种猪的技术。中国俗话说，没有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但是在咨询服务这个领域，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客户看到猪跑而不能吃到这头正在跑的猪。跟单纯想要卖一个成果来说，我们这种服务的利润才真正可观。

当然，领跑的猪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不是跑得快这么简单，还要跑得足够漂亮。

如果确实跑不快，那就更需要跑出一个漂亮的身姿来。

尤其是俞总，她是非常在意我们能否展现出我们的优美身姿的，速度倒在很遥远的其次。

咨询项目一直都是俞总要搞的一个大场面，这是因为GCS原来就是做这个方向的，她对于其中的关键和油田上管这个部分的领导都非常熟悉。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描画中国区的咨询服务的蓝图，甚至我们仨还只能租一个七十平米左右的小办公室的时候。小石会时刻跟随着俞总的这个思路，跟的很紧，继续维护着她原来的资源没有断线，虽然一直没有开展过什么大的工作。

但是，项目跟软件不同，项目的效果会成为公司的业内最为直接的口碑。所以俞总跟小石都是一直忍耐着、期盼着，用一种冷静而长远的热情希望能够让她们的苦心换来一份她们觉得匹配的回报。

回报可以简单分成两种，一种是刺激软件的销售，一种是维持了继续的咨询合作。

对于目前的俞总来说，她反而更期望着后者。

这也是她最后会忍受了邓文波的状态而愿意跟他的团队进行长期合作的原因。

邓文波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汇报的成手，也是他们这个团队中最有意愿要学习公司文化的人。VB后来说，他刚刚来公司的时候其实有很多担忧，包括能否跟厂商的技术人员达成一致，会不会因为长期使用盗版而被质疑，英文水平不高等等等等。而这些事情迅速被搁置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在前线的工作遇阻以后我的反应竟然如此惊人的高速和高效。VB说，当他看到我下了飞机就直奔研究院，甚至来不及换一套衬衣的时候，他非常担心我怎么去说服已经开始失望的研究院主管们，而更加担心的是我会暴露出项目管理的更多问题。

不同的团队要融合，尤其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团队向一个少数人方向做融合，这几乎也是不可能的。VB的团队进入我们这个三人帮，尤其他的技术管理方式和推动方式都会产生非常直接的冲击。虽然俞总一直在小心的让他们的管理跟我们的讨论之间有很大的一段内外差异，但是这种互相作用与互相影响仍然是不能回避的现实了。

尤其是她构思快速从软件销售向综合咨询服务进行跨越的时候，她对于团队精神改变的妥协看起来比我此前遇到的男老板要更加明显。

ESSCA

郝，你整理整理出书吧。

森林情境

语言还需要揣摩，不活啊。。。。写完一段，揣摩一下。。。支持

Joseph

VB怕管理上的问题被暴露出来，从本质上来说已经说明他在这个问题上其实是站在了我们厂商的立场。

但是他对于新疆这个项目的推进却全然不是按照我们事先讨论的技术路线在进行。

讨论了却不按照约定执行，这在VB肯定并非第一次。我能确定他骨子里跟小石一样有着某种我说不清楚的精神互通。那种谋求用自己的思考来让成果最大化，体现自我价值等等比较浅表的解释是无法把他们这种逻辑都说清楚的；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是文化中的阳奉阴违、高贵者最愚蠢等等东西也融在其中。

VB跟小石不同的就是他会很容易承担自己的问题，至少无论他能否承担他都会承认。

俞总肯定是不会一下想把VB的士气都消灭掉，但是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给他教训的机会。她很喜欢这种在敲打中让人逐步达到她目标的过程，对小石、对我她也是这样。

项目遇到艰难，对于现在的每一个参与者本来都不是第一次，大家也都有各自的方法来处理。可是参与的人多起来以后好像谁也没有办法独立担责了，渐渐的这种责任正在有一种向俞总推脱的倾向。

俞总肯定也感觉到了，而且肯定也是知道大一些的团队可能会出现的团队成员不作为或者不积极作为的问题。但是，她还不会跟我讨论这些。

项目返工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定局，而作为技术人员，我在激烈的抗争更多的整改时间：一旦返工，工作的要求更高，意味着技术人员的挫败感增强和工作细节增加；此消彼长算下来，甭说提高工作效率的可能性很小，不被高强度工作拖垮也需要项目长有更好的精力和策略了。

俞总更加强调的方向是如何避免返工，她仍然坚持我们前期的工作肯定不会被甲方轻易全盘否定掉，VB是一个成熟的技术管理者，他的团队也跟他一起共事有些年头儿，对于客户的需求和情绪反馈都会有一定的策略——也许与我们的思考不同，但是肯定也是行之有效的。俞总仍然坚持调动VB在现场的作用，从技术层面寻求我们的工作与甲方需求，尤其是潜在需求之间的契合。“我们肯定需要陈老师来出面摆平这个事态，但是我们不需要陈老师给邓文波他们出解决方案，我们需要让陈老师拿着邓文波的新方案去一趟，让甲方看到我们的诚意，让邓文波看到我们的信任。”

我一再强调VB在前线的处境，但是俞总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

Joseph

其实跟俞总合作的过程也就是对她不断加强管理的过程。

作为一个业界优秀的女性领导者，俞总的脾气总是对内而不对外发泄。这种无聊的情绪释放有时也成为我个人职业规划的一个困境。

就比方说她出差回来约我吃饭这个事情，有一次她从莫斯科回来是凌晨一点半左右，她好像理所应当的就抬手给我打个电话。

姑奶奶欸！五秒钟不到就挂了电话。说让我去她家附近等她，她又有几个想法要跟我商量。

我想了又想，把手机一关，睡我的觉。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她老人家从莫斯科回来，布置完她的作业她就能歇一个白天，我他妈的还得组织技术人员开会落实领导的战略部署，这一天从凌晨估计就得干到第二天下班才能把事情都厘清说透了。

况且，她未必都是在说公司的规划上的事情，还有最近CIS大区的发展动向的事情。这些情况我经常听她说起，但是总会觉得那些事情其实离我自己很是遥远。哈萨克设置分公司怎么啦，我们还要在大庆也设置个分公司吗？罗马尼亚划归CIS大区又怎么啦，我们还能再被KL兼并回东南亚区去吗？再者，就算是我们大区设置有了各种离奇的变化又如何，我也不过就是干活儿拿钱的一个员工，是那个Em-ploy-ee，老子要是能关注这些不是早就成了她俞冰莹的竞争对手，还坐在她下面听她大半夜大半夜的唠叨这些吗。

那早上一到公司就看到老板坐在我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她等着我呢。

我二话没说，把电脑包打开，掏东西，往桌上放。

“你行啊，”俞总说，“放我鸽子，你活腻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已经调整了一部分情绪。

我仍然不说话，把插头都整理好，把显示器也连接好，开机。

俞总说：“别忙活了，跟我来一趟。”

我心里嗵嗵的打着鼓，脸也涨得很热，但是仍然是不吭声。我知道俞总现在可以毫不留情的开除我，也知道她只要放出风去我今后想在外企圈子里混下去就会异常艰难。我知道这些，但是我已经决定要接受这些，给我俩月工资，我就走人。我是你雇来干活儿的，但是不是你雇来当奴才的。你安排工作可以，你倒垃圾就是不成。

其实我知道自己心里也发虚，更知道自己仍然没有勇气辞职。我给自己的反击底线就是：你开了我，你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