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中的石油：文明等级与能源

刘萝卜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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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阿什卡微信公众号的第608篇原创文章

首发于2019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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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文明发展先进等级，可以用一个指标来衡量，那就是能源利用。

1964年,前苏联天文学家卡尔达舍夫提出了三个文明层次，我们以地球人为例：

I型文明：也就是母星文明。玩转地球的所有能源。能够上天入海钻地，探月、上火星。

II型文明：也就是行星系文明。玩转太阳系的所有能源。在太阳系旅游，能去比邻星探矿。

III型文明：也就是恒星系文明。玩转银河系的所有能源。在银河系闲逛，能探访本超星系团的所有星系。

我们用《三体》比照一下：三体文明差不多就是II型文明，可以搞大规模星际旅行。而魔戒文明、歌者文明差不多就是III型文明，可以对四维、三维进行降维打击。

地球文明目前很弱鸡，核聚变都还没玩好，大概只达到了I型文明的0.7。所以如果你想笑死三体人，就写篇吹捧地球技术的文章给智子，标题就叫：

魔戒吓傻，歌者惊呆，厉害了我的球！

虽然只发展到I型文明的0.7，却依然可以划分等级：

鸿蒙文明：篝火。可以驱赶蚊虫猛兽，取暖烤肉。

逐水文明：窑火。可以烧制陶器、原始冶炼。

农业文明：灶火、窑火、炉火。烧陶制瓷，炼矿冶金。

以上主要是烧柴，然后烧炭。

工业文明：煤炭、石油、核能、水电、太阳能等。这些支撑了现代文明。

那么，是不是用了某种能源，就升级到对应的文明等级呢？当然不是。

比方说，我国在西汉就有了煤老板。但这并不意味着西汉就进入了工业文明。

早在3千年前，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印度一带，人类就已经会用沥青。2500年前的古波斯，打仗还会用石油搞火攻。

在物尽其用上，中国人永远不会落于下风。我们不仅会用，还会写诗赞颂。

比方说北宋的司马光，在他的长诗《苦寒行》里，就有这么几句：

炭炉炙砚汤涉笔，重复画字终能成。

谁言醇醪能独产，壶腹迸裂无由倾。

石脂装火近不热，蓬勃气入头颅腥。

那个时候，棉花对中原人来讲，还只是观赏植物，没想到用它做棉袄，所以到了冬天，自然是极冷的。这几句诗，都是形容冷的：笔墨冻得要边烤边写字，酒冻成了冰撑破了酒壶。

第三句里的“石脂”，就是石油。烧着石油都不热，浓烟熏得脑壳疼。

整首诗可以说非常用力相当写实了，不愧是史学家。

宋代人才辈出，沈括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沈老师在搞宫斗之余，不忘研究数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石油”就是沈老师命名的，是不是特别科学？

沈老师除了热爱科学，还会搞水利、医药、经济、军事，甚至还弄弄音乐和绘画艺术，来陶冶自己的情操。

就算搞艺术，也不忘科研。沈老师利用石油炭黑，亲自研制新型墨汁，叫做“延川石液”。该产品又黑又亮又润，深受广大消费者喜爱，就连差点被沈老师宫斗致死的苏东坡，也竖指点赞：“在松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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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石油炭黑”，就是烧石油冒的炭尘黑烟。沈老师对这玩意儿情有独钟，写进了《延州》这首诗里：

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

化尽素衣冬不老，石油多似洛阳尘。

这首诗是说，一下雪，就撑起帐篷（咦？）学那边的牧人。浅色衣裳都熏黑了，冬天还TM不过去。那石油烟炭呀，就像洛阳的尘土一样多。

古代城市地面绿化、硬化不好，人行马奔，风吹草动，动辄尘土飞扬。所以，那些繁华地段，行人总是“风尘仆仆”。最繁华的洛阳，风尘气自然也是最浓烈的，热度排行与京霾齐名。遇上风天，你逛趟菜市场，都是出去王俊凯，回来王宝强。所以“洛阳尘”三个字，经常风骚地出现在各种诗词里：

行行车与马，不尽洛阳尘。

——唐·于武陵

时命不将明主合，布衣空染洛阳尘。

——唐·綦毋潜

素衣吴白纻，尽化洛阳尘。

——宋·张耒

沈老师说，石油烟炭多得像洛阳尘，说明当时，有很多人烧石油取暖。冬天，是制造“延川石液”优质墨汁的大好时节。

东京也不遑多让，又是尘土又是油烟，PM2.5爆表。你很难理解在那种环境下，富二代还有心情带着狗奴才出来调戏良家妇女。他是怎么认出妇女的呢？所以林冲八成是冤枉高衙内了。

八十年代左右，北方石油人煮饭、烧炕，都是用原油。所以，在油区，最壮观的就是“又见炊烟升起”，黑烟滚滚、黑絮飘飘，油区周围的土都是黑的，周边的麻雀、鸡鸭鹅，都灰头土脸。高晓松回忆起七八十年代的校园，总是垂涎甩出“白衣飘飘”四个字，他是没进过油区的校园。后来，我们都改烧了液化石油气、天然气，油区的白鹅才重新傲娇起来，同桌的白裙也才飘起来。

虽然石油开发利用得比较早，但作为能源，发展很慢。到了明代，石油作为能源的用途，依然是取暖、照明。比如陈鸣鹤在他的《送人之缅甸》里写道：

万里从军天尽头，身无七尺不禁愁。

蚃乡短信题金叶，山店孤灯点石油。

他对朋友说，你这小身板去参军，愁人啊。送你到这深山野店，就着这石油灯光，凑合写点啥吧。

直接用石油点灯，烟大，火不稳，气味刺鼻，肯定不如蜡烛逼格高。所以也就是在产油地，当地人就地取材，凑合着用用，登不了大雅之堂。燃烧了两千年，石油也是不起眼的小角色。

直到1852年，波兰人卢卡西维茨发明了从石油中提取煤油的方法，这才有了物美价廉又环保的煤油灯，石油照明才慢慢成为主流。70后们，对煤油灯应该还有清晰的记忆吧。

不久之后，1876年，德国发明家奥托在前人基础上，设计制成了第一台四冲程内燃机。石油，慢慢登上工业文明能源的第一把交椅。

评估文明等级，不能只看用了什么能源，还要看能源利用是否足够高效、安全、环保，这才是能源对应于文明层级的硬指标。

石油洗白、登顶的短短一百多年，人类文明进程呈几何梯级增长，科学、技术、财富等各方面的积累，都超过了以往人类文明的总和。当然，能源消耗，也超过了以往的总和。

那么，地球人达到I型文明，还需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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