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24-12-6 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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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40 天 [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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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WJJ在QQ上和我聊到了王子,本来懒洋洋的她话突然多起来了,我坐在遥远的网线一端,想象着她细数王子趣事时的眉飞色舞,浸染着她这种天真的快乐劲,久久地陷在为一条小狗快乐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居住在这个熙熙攘攘的星球上,看来也并非只拥有忙乱和失望。有时候,一丝来自天际的神秘氤氲的微风,袅袅婷婷,忽然碰触到了一扇尘封已久的房门,便霎时给你带来了浓郁的欢乐,还有绵长幽远的回忆。
“王子”是一条狗的名字,我只在WJJ的手机上见过其写真照片。能把一条女里女气漂亮的小哈巴狗命名为“王子”,WJJ的创意天分也着实不容小觑。
在一个分外热闹的大都市里,孤独成了每一个人挥之不去的阴影,有了“王子”,WJJ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王子”是幸运的,它居住在一座充满活力的大都市里,佩戴着考究的项圈,住的是高层公寓,吃的是精细的狗粮,满目皆是衣着光鲜,举止优雅的城市人;“王子”又是不幸的,它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到哪里去,它居住的公寓是一座牢笼,巴掌大的阳台就是它一生的天地,它不知道世界的广阔,它没有撒欢的自由,它没有任何同类的玩伴,它认定世界上只有一条它这样的狗,它以为孤独就是生活的主流。
大城市里翻滚过山车带来的刺激永远不能替代辽远旷野里尽情嬉戏的快乐的。也许见识了能堆砌起如此宏伟的大城市的人类现代文明的“王子”,到生命的终了,也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快乐它其实并不知道的。
与高贵的“王子”恰恰相反,20年前,另一条叫小黑的狗则完全是来自民间,出身贫贱。
我那时正上小学,弟弟也还小,已经忘记是谁了,送了我俩一条小狗。由于通体乌黑油亮,我和弟弟充分发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炭块”,然而,“炭块”叫起来总是感到拗口,而且明显泄漏了起名者文化修养不足的秘密,最后我们还是按妈妈的习惯叫法,正其名曰“小黑”。抚养小黑的过程就不说了罢,它仅捡食我和弟弟吃饭时有意无意掉落的米粒,几个月后,就成为了一条威风凛凛健壮活泼的大小狗。
那时我们家刚办了农转非,一家五口失去了土地,挤在郊区一个空旷的大院里,门前有一条窄窄的小溪,还有一大片居民自己开垦的菜园,当然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成了我和弟弟最爱的地方。那时,只爸爸讨到了一份在建筑工地当小工的营生,每天1块9毛的工资,生活尤为困难。哥哥长我一岁,很早就象小大人一样,为父母的忧愁而忧愁起来,而我和弟弟却全然没有这份懂事,只知道每日里疯玩。小黑的到来,给我家增添了新的负担,但善良的妈妈因了我俩对小黑的喜爱,丝毫没有嫌弃它。彼时穷则穷矣,我和弟弟每天都过得却很快乐,我们的院子里有一大群年龄相仿的玩伴,整日里在小树林里摸爬滚打,不亦乐乎。小黑也是快乐的,它忠心耿耿,乐于做我和弟弟共同的也是唯一可以指挥的士兵,每日里跟在我俩屁股后面摇头摆尾,伴随我和弟弟一同冲杀突刺,好不神气!
我和弟弟是羡慕小黑的,我俩每天要背着书包去上学,它却能和我们一起出门,终日里四处游荡,浪迹江湖,朋友遍天下。我和弟弟在放学的路上经常会看到它和几只黄的或者花的狗切磋武功,为一个武林盟主的虚名大打出手;有时它们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在谋画着一个什么惊天的计划,倒显得比和我们在一起还高兴。此时,我俩未免心下妒忌,拉着脸大声喝令它回家,它这时当然是有情绪的,明显的垂头丧气,但每次还是放弃了它那些狐朋狗友朋友而不情愿地跟我俩回家;它一日三餐吃的是名副其实的“猪狗饭”,但一来我家那时连喂饱整日里喊饿得我和弟弟都有点困难,像它这样一条可有可无的小狗又能享用什么样的大餐呢:二来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牛马力”让它贡献,它天性贪玩,不足以担当重任,连门恐怕都看不好。等它完全长大后,它有了自己觅食的能力,吃什么我们已经不知道了,学习紧张的时候,给它准备饭的任务都落在了妈妈身上,而我还有一次看到它在草丛里玩命般地追逐一只老鼠,大概这样的猎物就是它最好的美餐吧。每次下午我俩写作业的时候,小黑已经把自己的盘子舔得干干净净了,照例趴在桌子底下打盹,把脚丫放在它毛茸茸的身子上,它也懒得计较,昏昏欲睡。它知道养精蓄锐,这样,只等我俩写完作业后就可以一起出去疯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象我家前门小溪里的流水一样,不紧不慢,无声无息,却还是一去不返地走远了。弟弟、小黑和我朝夕相伴,一起度过了好几年愉快的时光。直到有一天小黑外出吃了毒死的老鼠。在一命呜呼之前,它挣扎着回家,当时已经没法站起来了,口吐白沫,两眼发直,最终离开了我们。弟弟和我抱着它哭个不停,我真的不记得除了这一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俩同时这样悲伤过。
总之,小黑死后,我们再也没养过狗,哪怕以后一家五口事实上已熬过了日日为吃喝发愁的艰难时期。20年后,再提起我们唯一养的一条狗,我还清晰地记得它的样子和各种调皮的表情。那时,我和弟弟即使随便扔一根树枝出去,它也憨憨地飞跑出去,捡回来兴奋地交给我们,我们哈哈大笑,它却感到非常无辜和不解;那时,当我和弟弟与小伙伴打架了,勇猛的它不用吩咐便箭一样扑上去对着敌人又撕又咬,表达它的忠诚;那时,每次黄昏放学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它在门口孤独等待的影子,一看到我们就摇头晃脑,用发自内心的高兴来迎接我们。它是一条快乐的狗,一生短暂,却尽享了一条狗应有的自由,它用自己的本能行为渲染了人与狗之间平等相待的平等和忠诚。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吃穿用度均大大强于小黑的王子是可怜的。
毋须牵强地总结些什么,但少年时期的一条叫小黑的狗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快乐的。小黑以后,我和弟弟渐渐已长大了,几年内,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也东奔西,为生活而忙碌起来。20年后,我们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小朋友了,更没有心情去回忆日渐模糊的童年了。此时,只有操劳了一生的妈妈和爸爸依旧住在那时候的院子里,但门前的小溪已经不见了,那片我们和小黑在其中一起操练的小树林也被一排高大的楼房以代替。伴随着父母黑发到白头的变迁,这个承载了我和弟弟数不清的快乐的院子日渐斑驳破败。父母再也找不回当时的年轻来了,而我也早已忘记了小黑埋葬的确切地点。离开家乡的10余年间,偶尔匆匆返乡一次,昔时院落犹在,而周围的邻居也已经几乎没有一个熟脸孔了。在他们之间,有谁能知道这里曾经生活着一条叫小黑的狗呢?只有我清晰地记得那时确实为小黑的死流泪了。而就在那个时期之后不久,我永久地失去了为某种事情而真正痛哭流涕的能力。
因此今天,谈到异乡都市里吃狗粮的“王子”,我突然忆起了20年前的故乡,以及那时家里一条叫小黑的“平民”小狗。
******************作者简介:男,33岁,中国科学院广州地化所/同济大学在读博士,研究方向为深海大洋热液喷口生物成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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