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4-1-11 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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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8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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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帖子会比较长,所以我必须选择分分段落。
(一)自学的体验
在我念高中的时,我在一个慢班,这样的班从未有一个学生考取过大学。我不能说我很超越,在那个年纪就知道自己想干嘛了,就能够对抗这样的打击了,就能坦然面对自己,就英勇得不可救药了。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样。
确实,我当时很快就开始了自学的过程,但是我的自学并非来自于自信,而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表现。那个时候,因为老师换得太过频繁,以至于很多老师并不知道我们都叫做什么名字,也不计较我们在课堂的表现。我第一次开始自学的课程是化学,发生在高中一年级。教我们化学的老师当时是一个著名的化学老师,据说是刚刚再次结婚,风姿熠熠生辉的花枝乱颤的一个老太太。叫她老太太其实是不公平的,这位老师现在想来也许年纪比我现在还轻,而且她当时是高中里非常抢眼的一个化学老师,同时还任着某个班级的班主任。
这位孙老师给上课的时候我们开始讲化学课里的后半段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并没有被换走,而是持续到了高二由一个得了癌症的张老师接替。我相信张老师已经辞世多年,在此非常郑重的向这位教了我一年却从未得到我尊敬的老师表达我的歉意:张老师,并非你上课的方式我不能接受,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不听化学课。
孙老师上课来的时候赶上下午第一节课。那时节正是十月,屋里已经来了暖气,外面骄阳直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有些睡意。我那个时候是一个特别不懂事的孩子,选择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孙老师当然大怒,认为是学生对于她来讲课的抗议活动,所以不免要杀鸡骇猴,就把我从课堂上直接哄出去。
后来班主任齐岳泉老师出面来调停,他要求我给孙老师去办公室当面道歉,他说:你这样的孩子就是应该更懂事儿,你去道个歉。齐老师自己说他也是少年失诂,所以看到我总是心理上愿意更照顾我。他说他也理解大家那个时候的情况,不光是我一个对于经常换老师不满意,就是老师们其实意见也很大,就是孙老师也不满意的,但是这个账不能算在孙老师身上。我觉得他完全把我的行为给误解了,我的思路来说,当时全然就是困了想睡觉这么简单,如果那节课是他齐老师的课也是一样。但是我那个时候拧啊,说什么也不肯让步,就好像刘胡兰一样梗着脖子,意思说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是不认错。
调停失败,后果自然很严重。
孙老师上化学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从课堂上哄走,引以为惯例。我后来也习惯了只要看到化学课就主动离开,省得老师还得现叫我出去。
我那个时候是一个特别骄傲的孩子,觉得自己能够学会化学课的东西,就算是全体老师都看不起我我也不怕,因为没有人能阻止我看化学课本,没有人能阻止我去参加考试。
我看化学书,也是很厌倦,看十分钟就能看完老师一个礼拜讲的课程,而且除了课本并没有“教学参考书”能够作为补充,所以对于具体的教学要点就全然不知道。
我以为自己都明白了,但是等到做作业的时候就仍然感觉并不如同学熟练。
关键的问题来了:我确实开始讨厌化学了,因为我在这个上面开始没有什么力量可以调动:没有成就感、也没有自信心。我的自学好像就这样失败了,而且我还必须停留在失败中,因为我还是不肯认错。
说句直白的话,我厌学了,足足有一个月没有看过化学书,也没有认真交过化学作业。孙老师看我的态度越来越具有那种冷笑的感觉,而我的自尊也没有被她的冷笑激活。就这样放下了。
但是你知道,人就是这么有趣的东西,如果你长时间没有看化学书,等到了考试前你还是会想起来要张罗着给自己多找两分儿,化学好像已经是一个死马,那么最大的好处就是你看一夜书也许就能多挠上十几分。我就是因为这个短期的利益驱动,开始看化学书。这一次比较好的事情是,我是从第一章开始看的。
很多教材虽然很古板,但是文字其实写得都非常经得起推敲,是再好不过的说明文。我的语文历来都不错,所以阅读效率之高也非一般同班同学可以望其项背。既然是要拿分儿,当时主要的考虑就是把以往学习化学的听课的记忆跟化学课本穿起来,从中归纳出规律来延续到我未曾听课的部分。课文都简短而概要,所以一遍通读也不过就是小半天的时间。再想想,觉得这个东西也不难,应该可以记得一些了。于是读第二遍,试图记得更多。但是等到第二遍就又开始觉得那种腻烦,因为已经成了习惯,对这个不感兴趣的意识在偷偷的让自己的效率下滑。我就丢开它去复习其它的科目。
老实说,我高中的大部分老师的教学能力之差也是大家可以想见的,包括很多有名的老师也是这样,他们不过就是反复的用嘴在一遍一遍的重复那些“得分点”,除了这个他们也全没有什么可让大家尊敬的。
那一次考试的总分很不好,但是我的化学竟然也还在同学中的前面大约十名左右的位置。
孙老师在考试后甚至让班长给我传话说我可以回到教室继续听课。但是我好像确实回去过,只是没有了继续听她讲什么,只是仍然坚持自己来看书的学习方式,而且越看越理解了教材的编写习惯,整理出其中的逻辑关系,记忆的贯穿性也越来越好。我的化学因此渐渐成为了我的考试主打科目,虽然我并未回归到课堂。
(二)学习英文的出发点
女儿对于我所说的高中时期的事情的反应是:你这也太励志了!
我必须告诉她的是,我只是在化学和生物两个科目上比较成功,但是我的外语一直不好,在老师非常差劲儿的情况下也不能自觉地展开自学,这个时期我是有自己的失败的。我哥在我高三的时候曾经专门从他正在读的大学跑到我的高中来参加我填报志愿前的家长会,他领着我在学校附近走了一个大圈。他说外语应该是好学的,因为主要的问题就是单词和语法,这些都是记忆性质的东西,如果把单词背诵得很熟练,那么再记住大约一百个语法项目,考试就根本没有问题。他当时给我的建议也只是每天记十几个单词,他说这样我到高考就会增加两千或者更多的单词量。也就是那一次,他跟我说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高考其实考的内容比我们平时训练更加贴合课本。
其实,我想现在说一句公道话,我哥当时也刚刚考取大学,他所就读的大学名气和专业都并不响亮,让他来鼓励一个身处绝境的我(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逼迫着家里帮我找关系去复读,并且只是希望在高考的时候能够换一个不花钱的快班名额的信念)对于他来说压力其实是非常之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非一次就成功了,我只是侥幸高考成功了。对于这一点我不想否认。
但是高考的成功完全不是我预计之内的事情,它带来的冲击是灾难性的。
高考以后我曾经以为自己就得到了我能得到的全部,我应该是一个幸运儿了。然后我志得意满的去跟一个心仪很久的女生接触,然后我遭到了坚决的拒绝。那个时候我心灵一片空虚,除去谈个恋爱好像也没有给自己设计什么方向的念头。如果不是高中时代自己乱看书而喜欢上了《庄子》而在这一段荒芜的人生里花大量的时间阅读了很多古代典籍,我想我也许当时也就自杀死去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毫无追求的一个人。
很多我的大学同学也在之后看到我觉得我判若两人,有点儿某人评价吴下阿蒙那样的感觉。其实你可能不是吕蒙,如果你曾经是吕蒙你就会知道这样的恭维对于本人来说殊无意趣。因为那等于是对于一个人的某个人生阶段的全盘否定。
真的,其实没有谁可以放下全部的历史重新写另一个人生的。至少我并不是这样。我曾经非常没有方向意识,并且我背离了大家的主流方向的同时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而投身其中。看古籍的我也是现在的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是一个在迷茫中寻求人生方向的时期,在大多数同学有了明确发展方向的时代我在迷茫着、徘徊着、游弋着,但是我仍然是幸运的,因为我找到的是我自己,而同学中更多的人则最后是迷失在了他们父辈给他们设计的方向之中。
也许高考的成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改变了我的人生,并非是成功本身改变了我的人生,而是成功以后的空虚让我透彻反思到了人生方向的意义所在。
据说,法国数学家兼哲学家笛卡尔曾经有名言说人的意识的重要性,他说你可以活得非常物质,但是那会让你跟其它的动物没有什么区别,人跟动物想区别开来就必须依靠自己的精神,你成就一个不同于动物的存在,就是精神的存在。
我更愿意把这个精神的存在归结为一个“自我”。
找到这个自我,完善这个自我,你自然就很励志了。
我再顺便讲一个更励志的故事,我自己的接续故事。
我在高中的外语的全面败北让大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日语老师,他坚信我们可以在短期内掌握外语,所以他动员一些英文彻底没有兴趣的人改修日语,我就是他这个卓越计划中的一个部分。
我的执拗并不是不随和,我参加了改修日文计划并真的把日文学习得很风生水起。但是我并未真正的放下英文,而且不断的通过日文外来语的修习而掌握着更多科技方向的英文,虽然那个时候英文的发音是彻底日文化掉了。
跟很多转修日文的同学不同,我还是坚持有时候可以看一本英文小说,这是我当初日文有所小成的时候给自己的一个目标:读通一本英文小说。我当时并不知道能读一本英文小说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是很多修习英文多年的人也无法完成的目标。幸亏我不知道这个,我只是给自己设定了这个目标。
这个恶心的目标真的耗费了我更多时间,当我基本可以用英文跟外国人交流的时候我都还不能通读一本英文小说。
但是我因为学习了一年日文就可以看日文版《路傍の石》,而恰好书中主人公“吾一”的先生告诉他的一句话让我很是触动“たったひとりしかない自分を、たった一度しかない一生を、ほんとうに生かさなかったら、人間は生まれてきたかいがないじゃないか。”,这句话也许我翻中文会缺少那种日文特有的强烈的感觉:“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自我、只是你唯一一次的人生、如果不能真正的活一次、你也就不要想作为一个人来活着了罢?”,尤其是末句的连续的否定句式,真的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用中文来说明,但是那是一种强烈的情绪表达。另外一句名言是“心に太陽を持て”,我个人觉得比李贺所谓“少年心事当拿云”更有力。
好罢,我就是要通读一本英文书,我就是要通读一本英文书。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管。
我真的什么都不能管,因为我毕业的时候英文已经显著的差到了极点,我看软件的使用说明书也需要字典来帮忙,甚至于Manual这个词都是查了字典才知道意思。甚至“Due to”、甚至“Contour”、甚至“Horizon”。
油田的同事没有人知道我会给自己确定这么无聊的一个目标,他们如果知道就会直接笑死在工作站前面,因为看英文书的目标全然没有用处,而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需要使用软件参考手册以外的英语了。
我就如同《路傍の石》的吾一一样,在自己就如同一颗路旁不被人关注到的石头一样的时候坚持着心中时刻都握持着遥远的太阳。默默的走着我的前行的路。
如果现在回望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消耗,我觉得比起青春年少的自学化学、数学、生物则更加励志,也让我收获更多。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励志故事的主角儿,无人可以把你替换掉。
(三)英文之中
我对于英文的厌恶感来得比较很多人预想得要强烈,因为其中掺杂了高中时代的失败回忆。不过在学英文的道路上还是遇到了几个特别好的人,这也让我一直都对于这些记不得名字的人深深的感激,觉得是他们改变了我的命运,虽然他们多半不知道。
我刚刚到恒泰艾普的前身“EP Tech”公司供职的时候,公司因为是很多高校出来的教授在主持,他们喜欢一种学术讨论氛围,经常会组织一些技术研讨会之类的事情。其中,从美国分公司临时来中国出差的华裔女孩儿Kathy,——她长着大大的眼睛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就兼职担负起我们这些年长她好多岁的技术骨干们的口语培训。说起来这个女孩儿对于培训毫无经验,她直接拿她自己喜欢的一本书《高效能人士的7个习惯》的音频CD放给我们听。大多数人是完全听不懂的,所以我私下要求复刻了她的三张光盘,特意买了第一版iPod来存储高解析度版本的转储m4a文件。在听了很久以后我终于听懂了那个关于“Golden Goose”的部分,我就告诉Kathy我已经可以听得懂一点点,然后就是Win-win,然后就是depands-indepands-interdepands。每次在我告诉Kathy我取得的微小进步的时候Kathy都会回信表扬我,然后小心的纠正我给她信中若干明显的失误。在那个时候以前我曾经尝试学习过《走遍美国》的课程(大约到那个Robbie的爷爷去“大苹果”就停下了),所以也不能算是英文盲,况且也有若干年的读英文说明书的经验支撑。但是此前从未有一个英文作为母语的人对于我的英文给出一个互动的指导,直到Kathy。
离开恒泰以后就不再有机会跟Kathy沟通,到ESSCA的工作压力也显著比恒泰大了很多,所以我曾经停了一段时间的英文学习,只是没事儿的时候把《7个习惯》拿来溜耳朵。在外加班的时候就通过MSN认识了一个希望来中国买水晶的美国人,好像也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只是跟我讨论他曾经在世界各地看到的很好品质的水晶制品。我有一段时间就跟他闲扯,实在想不出来的表达就胡乱凑字儿过去,由着他瞎猜。后来为了应付这个美国人,我又通过Yahoo! messenger找到一个会多种语言的越南小伙子,他是作旅游生意的,越南文、法文可以说是都是母语一样流利,同时很自如的使用英文和西班牙文,而且他略略的知道一点中文。我说我可以帮助他学习中文,他可以帮助我英文和越南文。他跟我做网友交流的时间最长,对于我的语言调整也帮助最多,虽然我最后也没有学会多少越南文来跟他交流,但是我的英文和他的中文水平都有显著的提高。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很满意这个情况。
ESSCA工作的后期我的责任更多一些,自由时间更加少,这些网友几乎不能维持,我就问这个越南人怎么办。他说,你可以去买VCD(那个时代DVD还是极其高端的产品)然后用个窗口把母语字幕遮挡起来,他说他就是看电影学会了西班牙语。不会罢?他说,真的,他就是看他特别熟悉的西班牙电影,先通过字幕全部了解了台词,然后盖住台词字幕来看。他说这也要不了很久,然后他补充说可以从爱情片儿开始,爱情需要表达的内容相对比较单一。于是我开始大量的购买各种盗版的VCD,我还印象非常深刻我真正拿到一个DVD去掉字幕来看并且看懂的电影叫做《phone booth》,选择它并非是因为它的评分和剧情,而是基于它故事需要的演员非常局限。而且为了能够获得这种局限,我在那段时间还曾经观看了大量的美国特别没有品味的恐怖片,就是鲜血和内脏横流的那种。这一段时间,我只要是在工作就会把某个电影当作背景音,而不工作的时候就坚持看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睡觉的时候也循环播放着同一部影片。
看电影的习惯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我还是坚持尽量每个月都重复看同一个电影,如果时间允许我就每天晚饭后看一次,哪怕只能看十分、二十分的片段。很多电影我都是看到呕吐再看到喜欢才放下。
我在上班期间一般选择听在线广播,听得最多的是NPR(All things considered),因为跟美国存在对调时差,所以大部分收听的节目都是午夜段的重播或者某个事件的评论性质的东西,又或者干脆就是大量的听众电话。广播的好处在于我并不刻意要听明白每一句话,只是让它在那儿有个声音存在。但是这个存在后来我反思却发现对于我的听力帮助非常非常巨大:人如果注意力高度集中确实能听懂英文的时候并不算是英文听力过关了,因为人在兴奋状态很难持续高效率供血,过一会儿稍微一个疏神就会导致大段的内容因为注意力下降而溜过去。更可气的是你肯定在其中听到些什么熟悉的词,在追索这些意义的时候会错过更多的话。很多的听力考试可以顺利过关的人却听不懂国际会议上的演讲,一方面是口音适应问题,另一方面就是平时的训练中注意力调整太高。
英文听力真正好起来以后我跟很多外国人的接触机会也增加了,有一个挪威奥斯陆大学的古挪威语教授有一次碰巧跟我同航班从巴黎去奥斯陆,路上攀谈起来,我就说我的英文一直不怎么好。他就笑了,那又怎样,我们都不是把英文当母语的人;况且英文为母语的人的中文大多数还没有你的英文水平高呢。后来我跟他聊了很多中国哲学思想的话题,我此前从未尝试跟外国人说到技术和点餐以外的话题,这个过程延续得我们双方都非常高兴,老头儿坚持给我写了他的手机,希望我有时候去他的学校看看。在奥斯陆的时候工作时间是弹性的,所以我每天增加了一两个小时以后就匀出周五的下午去跟老头儿一起喝咖啡,听他给我讲古代挪威、瑞典、丹麦乃至低地德国和荷兰的历史。我则给他讲述我哥哥的家庭观念,告诉他大多数中国人并非像我这么个性化,他们都比较内敛,而且思考总是关联到自己的宗族上去。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他极力让我去他们的博物馆转了一圈,然后送我出校门,说希望我再到挪威一定要联系他。这个热情的老头儿让我意识到我还可以用蹩脚的英文讲解很多中国传统哲学思想,我对于他的感激确实是无法言传。
在这之后,我虽然仍然坚持着继续学习的过程,但是我知道,我对于英文既不是喜爱也不是厌恶,我只是需要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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