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做模型？或者，职业可期？

Joseph

发到公众号的一篇小文。

某位同业提出的问题。

不过他是要写一本书，所以这个答案也就是预置在那里的。我们且不去把书中各种缘由都一一列举了，真的感兴趣可能过些时候自然可以去买来细读。

我的思考好像在这里折了个弯儿，一百八十度，想要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要做地质模型。

很多时候，一旦我们有了某个规程化的操作流程，好像再要向否定它的那个角度去提出问题就会变得很难。但是，很多情况之下，我们看到的情况却非常可能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要开始做一个地质模型，我们只是按照规程要求就在“做”的轨道上运行著了。甚至于，也是经常的，会忽略我们在“做”这件事之前应该先做一步判断。

做，还是不做。现在真的是一个问题。越是规程比较完备的领域，可能越需要在每一步之前敷设一条“本步骤要不要做”的设问了。

所以，回答“为什么要做地质模型”，那个问题里自然也包括了“为什么不要做地质模型”的答案才对。因为“为什么要做”的答案相对是比较更好找到的，所以这里我们可能化气力探讨的是这个问题的这另一半。

“为什么不要”或者“为什么不用”是如何变成了一个问题进入到我们这些从业人员的脑子中的呢？在规程已经把工序都写得如此确定的前提下，为什么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呢？

个人觉得，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就是：比起逻辑抽象或者沉积模式思考耗费更大精力去完成的地质模型最后除去演示功能是不是没有增加任何实质性价值，甚至还变成决策的累赘？

简言之，我们做一个模型的初衷是不是在我们“做”的路上就妥协了、抛弃了、背离了、反动了，最后变成只是“为了做一个模型而做一个模型”了？

这就像喜爱某个东西、某些品牌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形而上的要为了喜爱而去“做出”喜爱——刷单、控评都要专业化做出来，那么喜爱被放在了什么地方呢？

既然石油工业是一个经过长期历史打磨、长链条工序非常完善的一个行业，我们身处其中的每一位其实都不可避免要变成其中的一处细节。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很难看到整个石油行业，更多都是眼前无尽的苟且。我们也因此存在著，因此存活著。

有时候，我们甚至变成了给“苟且”雕花的那一群人，我们不仅仅自己苟且，还可能要求别人跟上我们的脚步去为不断延伸的苟且去更多投入精力。

很多石油行内很多过程（专业）上面都有PPT科研，搞生产的不如搞研究的、搞研究的不如搞汇报的、搞汇报的不如......。果真如此，万物皆为吾梯，搞什么都不必认真，搞到了钱、搞到了权才是目标也乎。只是很不幸，这样的思考似乎还能继续：因为钱也好、权也好也只是一种媒介，我们倒是想要在这样的奔波之梯上追求到哪里去呢？

话到这里，且回到“苟且”本身。人立于此时，倘若能做一二实事、倘若能说一二实话，看清自己真实在这行里要达成什么。

我们眼前的“苟且”，一部分是源于数据（事实）基础（或是数据粗疏、或是数据之间不协调），一部分是源于人类（*自然也包括AI）从数据（事实）抽象出规律并不覆盖数据（事实）。

作为建模工作者，我们容易陷入一种认知困境，在很多同业身上我们都早就看到并且还将继续不断看到：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确定的事实，我们只是无力穷极这个事实。而如果我们仔细研读早期各种构建模型（包括纯数学模型）的教程，都能辨认出我们的认知首先就存在一个“尺度（scale）”问题，我们不可以将不同尺度的事实放在一个维度内进行横向拼接。如果我们不能准确理解这个认知尺度是处于不同维度，我们就会在每一处、每一层都遭遇事实冲突和决策困境。

所以，我们可以将最初的问题从“要不要构建模型”转向到“要什么尺度的模型”的方向上来。数据粗疏，不怕。我们就按照粗疏的尺度去表达我们的理解，——事实冲突也会在更大尺度上体现，只是可能密度没有精细后的模型里那么凸显，——我们在现阶段本来也无力恢复“极限真实”，更大的责任恰恰在于表达出我们对油藏的“有限的规律性”的基础认知就足够了。

这件事，粗看起来好像是哲学问题，即认知问题。但是我们其实没有必要从人生、从行业的角度去放大，大可以把“眼前苟且”当成我们每天面对的工作，承认人类认知的自身阶段性、承认理性认知层面本身就无法应对世界的复杂性。所以，我们面向的不是“世界那么大，我们得去看看”的浪漫，也不是“时尚雕花”那种残酷的毁灭。最大概率只是普通搬砖阶层每天都在为某个大厦添泥添砖的持续努力中，不最好，不最坏，总在摇摆。

女儿很小的时候，考初中分班考试的时候失利，要去普通班。我曾经跟说过我的一种理解。

每一次分数并不代表一个人，但是持续记录的分数会慢慢足以表征一个人的局部。人考试都是一个瞬时状态的记录，它都是不完善的记录。但是也无可否认这些不完善的记录累计到一定的程度总是要代表你本身的学习或工作能力。

另外，人肯定是分阶层的，而且可以肯定的说都是人为划分的。只是普通班里也有尖子生，尖子班里也有普通生。这就像自然界里不是所有的狮子都能抓到所有的斑马。群体的事情其实不一定能够替代到每一个采样样本上去标定。也正因为如此，北大也要有人去卖肉，杭州师院也要有人去当首富。

阶层这种东西就像中国古代经典里所谓“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既客观存在又弹性十足，复杂多变。所以不必仇恨阶层，这东西会在相当长历史时期客观存在，也不会因为多少人仇视它就自动消失。更不必附庸阶层，决定个人成长的途径一部分确实阶层，另一部分恰恰在于不介意破除阶层。

我们做模型，道理上跟学生要参加考试也没有太大的本质区别，都在做一部分的自我实现。既不是一两次的功业，也不是什么人就一两次能够毁誉的。

嚼得菜根，百事可做。能够持续在不那么顺利的环境里给自己的职业增添并不起眼的自我激励，方是我们现在这些做的人最容易选到的罢。

qqlewis

郝老师思考挺深的

wuhouweiwu

qqlewis 发表于 2024-2-23 20:26
郝老师思考挺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