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你到底从哪里来？

刘萝卜锅

品质源于技术 服务源于态度

这是阿什卡微信公众号的第753篇原创文章

首发于2020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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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认证据，只认基因测序结果”。

张文宏的这句话可谓举国皆知，但很少有人能真正理解：在病毒来源的问题上，只认证据居然可以“局限”在只认基因测序结果这个小点上——难道朋友圈里那些言之凿凿的引证、跌宕起伏的推理、醍醐灌顶的雄辩……都不算数吗？

是哒！

关于生物的来源，唯一称得上靠谱的，只有基因测序。那些从文化、历史、政局等方向搞的推论，都只是一厢情愿。

甚至，连观察都不那么靠谱。

比方说，一对中国夫妇，生了个洋娃娃，连头发都是欧美版的，亲朋街坊隔壁老王一致同意这不是亲生的，众望所归下，夫妻俩也越来越怀疑生娃时抱错了，终于忍无可忍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大失所望，这娃确实是夫妻俩亲生的——丈夫的外婆是美国人。这是比较罕见的隔两代遗传。不过钱没白花，涨姿势了。

众所周知，狗是由狼驯化而来。那么不同犬种和狼的亲缘关系，肯定有远近之分。那么，杜宾犬和沙皮狗，它俩的基因谁更接近狼呢？凭观察，肯定是杜宾犬无疑，但答案偏偏就是沙皮狗。

可见，很多眼睁睁看着不容辩驳的事实，并非事实。


而那些从文化、历史甚至主观愿望得出的结果，就更不可靠了。

20年以前，很多国家纷纷认错祖先，包括我们自己。比方说以前的历史书上，中国人的祖先被认为是北京猿人。

2003年，由美、英、日、法、德和中国6国科学家历经13年努力，联合绘制完成《人类基因序列图》，打了各族历史学家一记响亮的耳光——全世界地图炮各方的祖先都来自非洲，并且可以追溯到15万年前到20万年前的一个共同母亲：线粒体夏娃。




我们的祖先何时走出非洲，经过了哪些路线，之后到达哪里，成为现在的世界各族人民，都一清二楚。

此前，世界各国根据历史、文化、政治、甚至考古得出的有关本土起源、多点起源的结论，全部被基因的铁证推翻并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去给自己搞个基因测序，就很容易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而且结果往往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所以轻易不要开地图炮，大概率会击中自己。

从基因上讲，各族人民并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区别。人类肤色等视觉上的差异，和狗的毛色是一个道理，是由不到0.01%的基因差异决定的。同一个种族中的个体基因差异，大于种族之间的基因差异。说白了，汉人张三和李四的差异，可能大于汉族和日耳曼族之间的平均差异。

又比如，汉人和苗人（华南一带）、藏人、越人（长江以南沿海一带，比如江浙两广福建等）哪个亲缘关系更近？

刘萝卜锅

从文化、历史、外貌上看，汉人肯定是和越人、苗人更近，但答案是，和藏人更近。



在基因测序技术出现以前，曾经那么多智慧的脑瓜，那么多大家名家，无论是从理智、观察得出的结论，还是从情感、历史、文化、直觉上得出的结论，都与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用这些方法，自身的来源都搞不清楚，何况是其他生物？

这就是张文宏“只认基因测序结果”的专业、靠谱之处。

外形可以骗人，但DNA骗不了人。

人类虽然对DNA还不是十分了解，但通过基因测序，追溯亲缘关系，已经是一套成熟的技术了。鉴定亲子关系、回溯人类起源没问题，查找病毒来源也没问题。

比如2002年的萨斯，乍起之时众说纷纭，但不久之后，科学家就从爆发地附近的餐馆里，揪出了果子狸同学，它体内的冠状病毒基因，和萨斯病毒基相似度高达99.8%，这个差异，差不多相当于人类中的阿Q和赵太爷。

而果子狸私藏的冠状病毒，也找到了来源，它来自云南野生蝙蝠。蝙蝠体内的这种冠状病毒，和萨斯的相似度达96%。至此，“蝙蝠→果子狸→人类”这一病毒变异跨物种传播的链条就浮出水面了。

实际上，感染人类的各种病毒，可能都来自各种动物。

比如艾滋病病毒，已追溯到黑猩猩身上；埃博拉病毒，已追溯到蝙蝠身上。科学家认为，人们可能是在捕杀这些动物时，病毒通过伤口传入；或者还没烧熟就等不及吃，病毒从口喉入侵。

在和动物们无法拒绝的频繁接触中，病毒不断侵染、变异，总有一款可以通过人体细胞繁殖，实现跨物种传播，流行于人类社会。

至于本次新冠病毒从何而来，在基因测序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猜测、推理，都不足取信。当然，作为娱乐节目，就当《货币战争》《水知道答案》或者十八流网络侦探小说看看，也不失为消磨时光的好办法。

那么，病毒这种生命是从哪来的呢？这个问题，比人类从哪里染的病毒深刻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病毒只有一段DNA或者RNA，披着蛋白质外衣（类病毒更直白，连蛋白质外衣都不披）。它们就像尘埃，不会吃、不会拉、不会动，不会生娃，繁殖的唯一途径，就是被细胞错误进口，盗用细胞的生产能力，复制自己。

如果把细胞比作北京城，那么病毒就是一张写着简单代码的磁盘——对，相比于其他生命，病毒就是这么简陋。

但这张磁盘一旦插入某个电脑，它就会浸入网络系统，指挥整座城不惜一切代价做同一件事：复制自己。行为和电脑病毒一模一样，只不过电脑病毒复制的是代码，而病毒是软硬件一起复制。

说到这儿，问题就来了：

病毒需要细胞才能存在，而细胞又比病毒复杂多了，那么病毒和细胞谁先出现，病毒最初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刘萝卜锅

目前主要有三个答案：

一是由俭入奢说。一些原始大分子搞着搞着，就组装出病毒，然后慢慢演化出了细胞生命。


这种说法，符合由简单到复杂的一般规律。然而BUG是，病毒只能寄生到细胞里，才能复制、存活。它独处时，和一粒沙子没啥区别——没有繁衍，何来演化？

二是由奢入俭说。先有细胞，一些细胞寄生在别的细胞里，吃喝拉撒生娃全交给寄主代办，慢慢地生物功能退化，只保留自己的代码——也就是说除了指挥细胞造自己，别的啥也不用干，一举实现了钱多活少离家近的终极理想。

这种说法很合理，比如线粒体最早就是这种寄生细胞，慢慢地成了细胞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和细胞一起互敬互爱，繁衍生息，不亦乐乎。


但问题是，病毒与细胞没啥相似之处，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细胞的变态后代。

三是伪劣产品说。细胞本来就是一个制造成千上万种自用产品的超级工厂。正常细胞里，细胞质和一些细胞器里本来就有RNA、DNA，它们都能指挥蛋白质机器复制自己。在复制过程中，难免会出一些伪劣产品。

有些伪劣产品不好好干活，而是继续指挥蛋白质机器，毫无节制、寡廉鲜耻地动用细胞资源复制自己，这就是最初的病毒。

第三种解释，可以解释所有病毒的起源，包括只有代码没有包装的类病毒，甚至包括只有蛋白质没有代码的朊病毒。

到底是哪种说法最靠谱，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毕竟，人类研究病毒的水平，还处于起步阶段。

可以肯定的是，病毒深度参与了地球生物的演化，在很多方面还起到了决定作用——比如哺乳动物的胎盘就是病毒所赐。甚至，病毒还深度参与了人类社会的演化。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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