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秋波暗送，美国欲拒还迎——评克林顿平壤之行

遁逸

美国前总统克林顿４日对朝鲜首都平壤进行了２０小时的“闪电式”访问，促成了被朝鲜扣押和判刑的两名美国女记者获释并与其同机返回美国。这是２０００年时任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访朝以来，最受外界关注的一次美朝高层交流。此次访问后，国际舆论关注着美朝关系和朝核问题的走向。

    美朝表态大不相同

    朝鲜发表的新闻公报说，克林顿对这两名女记者非法进入朝鲜，进行敌视朝鲜的活动深表歉意，并转达了美国政府希望从人道主义出发宽大处理和遣返这两名记者的恳切要求。而金正日则根据朝鲜宪法的有关条款下达了国防委员会委员长令，决定对这两名记者予以特赦。

此外，朝鲜坚持称克林顿“郑重转达”了奥巴马“对改善两国关系看法的口信”。

但是，美国官方仅强调克林顿平壤之行是其“私人行为”，而对于朝鲜在新闻公报中称克林顿对这两名女记者非法进入朝鲜表示歉意，并转达了美国政府希望朝方宽大处理和遣返二人的恳切要求，则极力予以否认。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琼斯在回答记者此类提问时，称“断无此事”。

    以白宫发言人吉布斯为首的白宫和国务院官员宣称，克林顿既没有携带奥巴马的信件给朝鲜领导人，也没有获得与朝鲜官员讨论除释放美国记者之外的任何问题的授权，而是“百分之百地讨论记者问题”。

    除此之外，美国总统奥巴马５日在就两名女记者安全回国后发表讲话时，除了表示“格外宽慰”、“非常满意”，以及特别感谢克林顿“卓越的人道主义努力”之外，只字未提美朝关系中所涉及的任何政治问题。

    访问并非“心血来潮”

    舆论注意到，克林顿是在朝核问题和朝美关系正处于既僵硬又微妙的阶段展开平壤之行的。

    所谓“僵硬”，是指美国不仅在联合国安理会１８７４号决议的基础上加大了对朝制裁和施压的力度，而且提出了朝鲜必须重返六方会谈和采取实际弃核措施的要求，而朝鲜则拒绝接受安理会决议，摆出一副“超强硬”的态势；所谓“微妙”，是指美国提出了“一揽子解决方案”，表示“敞开着对话的大门”，而朝鲜也在各种国际场合解释自己“不得不有核”的“苦衷”。

私人访问难掩官味

    在这场“救人”大戏中，克林顿无疑扮演着重要角色。美方一直强调这次访问的私人性质，但是克林顿的身份注定这次访问不会简单。作为一名在任期间差点就访问朝鲜的前总统，作为现任美国国务卿的丈夫，克林顿难以掩藏其身上的官方味道。美国《纽约时报》这样描述道：这次访朝之旅再次将克林顿先生带回了全球舞台———他是代表了一位曾经在大选中打败其妻子的总统。

    美方是想就事论事、点到为止。不过，朝方却是充满期待。美朝的这种心态也直接反映在克林顿与金正日的表情上。据韩国媒体报道，从机场到会谈期间，克林顿始终“没有展现自己标志性的微笑”，而金正日除在百花园迎宾馆与克林顿访问团合影留念时表情严肃外，在会谈期间一直笑容满面。上海社科院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刘鸣表示，美方之所以表现出非常谨慎，是不希望将记者被扣问题与核问题联系在一起，“美国不想让朝鲜利用这次访问做文章，从而破坏目前对朝形成的施压态势”。

    尽管克林顿极力保持严肃，美国政府也尽量淡化此访的官方味道，但是从事前事后透露的一系列信息来看，这次访问绝不仅限于“私人”。提供华府外交内幕消息的《尼尔森报道》指出，事先的协调密商都是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进行。大约10天前，朝鲜提供一份可以接受作为特使的10人名单，戈尔不在名单上，第一位就是克林顿，“朝鲜要一位能与金正日平起平坐的美国政府前要员”。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com则报道称，虽然克林顿在出发前没有与奥巴马通电话，但白宫国家安全顾问琼斯事前曾与克林顿通电话，了解他的动向，同时要确认“克林顿不会空手而回”。

    细心的媒体还在克林顿的访问团队中发现了曾担任奥巴马总统政府交接总管的约翰·波德斯塔的身影，而朝鲜方面则以最高礼遇接待克林顿。有分析认为，这表明双方事先已经过了充分的协调，而且朝方认为克林顿事实上代表奥巴马政府访朝。“虽然美方强调此访的私人身份，但是毫无疑问是得到政府默许的，应该可以看作是政府行为。”刘鸣说

    不过，外界更感兴趣的是，克林顿这次去朝鲜与金正日到底谈了些什么？

    从会谈结果来看，克林顿实现了其此行的主要目的———领回了两名记者，从而缓解了奥巴马政府在“记者门”上遭受的国内压力。反观朝鲜，它对此次会谈也是比较满意的。在５日发表的有关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访朝的新闻公报中，朝方认为，克林顿的平壤之行“对加深朝美之间的理解和建立信任做出了贡献”。

美国表态不会因为朝鲜释放两名美国记者，就会在朝鲜核问题上做出


    据路透社报道称，奥巴马政府4日表示，美国不会因为朝鲜释放两名美国记者，就会在朝鲜核问题上做出任何让步。

    不过一名美国政府高级官员称，克林顿的确与朝鲜政府谈及，释放这两名被朝鲜扣押的美国记者“可能会带来积极的效果”。该官员并未提供更多细节。

    在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同意赦免两名美国记者，并允许她们和克林顿一起回国之后，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告诉记者说：“前总统克林顿已明确表示，这仅仅是一次人道主义行动。”

    该官员称，朝鲜政府先前已经同意释放美国记者，并保证此事件与核问题不挂钩，以此为前提，奥巴马政府才批准克林顿的朝鲜之行。

    分析人士提出警告，美国试图说服朝鲜放弃核武器计划是一项颇具风险的任务。上述美国官员称，美国政府将继续推动国际社会对朝鲜核行动进行制裁。

双方下一步怎么走

    克林顿20小时的平壤之行蕴含了太多的谜团，也给外界留下了很多的想象空间。朝美下一步会怎么走？陷入僵局的朝核问题是否将因此迎来新的转机？

    朝鲜通过打“记者牌”，终于等来了美国前总统级要人的访问，传递了一些它希望单独向美国传递的消息。但是，接下来美国会采取何种行动，朝方心中却没底。在获悉两名记者获释后，正在非洲访问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表示，要和美国改善关系，朝鲜就应停止“挑衅”，“说实在的，我们和朝鲜的关系主要看朝方”。而在女记者回国后，总统奥巴马在表示宽慰和感谢克林顿及前副总统戈尔之余，并没有提及金正日和朝美关系。很明显，美国再一次将球踢到了朝鲜一边。

    石源华表示，现在的局面对美国比较有利，“它把人救走了，朝鲜手中没有牌”。不过，他同时指出，如果美方“过河拆桥”，不排除朝鲜进一步采取极端措施的可能性，“现在就要看美朝能否找到一种方式，是采取六方会谈框架下的双边会谈，还是以双边会谈为主兼容其他会谈的方式”。

    刘鸣则认为，克林顿此次平壤之行是“带着耳朵”去的。朝鲜的高调显示了其急于摆脱目前困境的心态，它想找到一个突破口。而在上个月的东盟地区论坛期间，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柳明桓曾和希拉里面谈一项吸引朝方弃核的“综合性一揽子计划”。“朝方希望通过克林顿向奥巴马传递一些弃核新构想，比如说回到克林顿政府后期的一些安排，同时也对一揽子计划作出回应”。刘鸣说。

    “记者门”的解决为处于高度紧张关系中的美朝提供了一次试探彼此的机会。双方眼下都在对克林顿平壤之行进行评估，其结果将对朝核问题走向产生决定性影响。

    综合以上各方面信息，个人认为，美朝双方都在演戏，表面上看来是朝鲜主动，实质上美国暗中也欢迎和鼓励这种接触，只不过碍于中国的面子，做得比较隐含而已——美国和朝鲜逐渐走近已成定局，中国有何应对，我们拭目以待！


种种迹象表明，克林顿此次造访朝鲜绝非心血来潮之举。

    据《纽约时报》报道，克林顿访朝之前，奥巴马并没有直接召见这位前辈。但奥巴马的高级助手、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琼斯却与克林顿有过接触。琼斯承认，奥巴马政府事先与朝鲜方面一起做过“充分的工作”，以确保克林顿结束对平壤的访问时能够将服刑的两名美国记者带回美国。

    美国媒体还报道说，在克林顿成行之前，除他本人之外，他当总统时的副手戈尔，以及新墨西哥州州长理查森同为领衔赴朝的候选人。一名拒绝透露身份的美国政府官员向媒体坦言：“我们知道金正日可能寻求与克林顿的会晤。”显然，克林顿的政治地位高于戈尔和理查森。

    另一方面，朝鲜官方近来一再表示“永远都不会参加六方会谈”，同时却反复强调“随时准备恢复”与美国直接对话。朝鲜此次“特赦”两名美国记者除了像新闻公报中所说的那样“体现了朝鲜的人道主义和爱好和平的政策”外，显然也在释放对美国的善意和诚意。

    因此，一些分析人士认为，美朝之间纠缠４个多月的“记者非法入境”事件最终得以了结，表面上是克林顿和金正日会晤的结果，但实际上更是双方探寻对方在其他重要问题上虚实的“副产品”。

    访问影响朝美关系

    舆论普遍认为，无论白宫承认与否，克林顿与金正日此次进行的内容“广泛的”和“彻底的”会谈，都将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美朝关系。

除了赞扬与肯定克林顿此行的各种评论外，美国国内也不乏批评之声。《华尔街日报》５日发表社论，担心克林顿的朝鲜之行是在为奥巴马政府对朝鲜作出更大让步“交纳预付款”。文章指出，克林顿的行为“将助长金正日长期所追求的——喜欢直接与美国会谈，分裂六方会谈的企图”，并使得与朝鲜同样存在人质问题争端的韩国和日本因克林顿没能使他们国家的人质获释而感到沮丧。

    无独有偶，美国传统基金会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克林纳也撰文指出，克林顿的访问对于朝鲜释放美国记者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值得欢迎，但它却破坏了国际社会迫使朝鲜放弃核武器的努力。

    分析人士认为，美朝之间解决“捉放记者”事件后，国际社会更关心的是，奥巴马政府是否会按照博斯沃思所说，继续以“极大的兴趣恢复六方会谈”。